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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遞入皇城,由宮人或侍衛送至奉天殿,等奉天殿來了訊息,朝臣才能入宮。
即便是燕翎,也不能隨意出入宮城。
暗衛按照他的指示,遞了一道加急摺子進去,等待的過程中,燕翎問戚無忌,“你試過,今夜奉天殿沒有訊息遞出來?”
戚無忌神色憂愁,“試過了,我讓人打官署區角門遞訊息,說是吳公公派人傳話,陛下著了些風寒,有事明日稟報。後來京城起火,我去見程首輔,首輔攜了五名朝官一道請見,人是進去了,但至今還沒出來。”
“這太不尋常了”燕翎搖著頭,心裡那根弦繃得更緊,“論理來說,霍家造反,舅舅必生警惕,我臨走時,也提醒舅舅,奉天殿的守衛不能鬆懈,他老人家答應了。”
沒有確切的訊息傳出來,他們貿然行動便是逼宮。
燕翎尋思片刻,當機立斷道,“不能任由霍貴妃牽著鼻子走,皇宮的事交給你,我去三皇子府。”
戚無忌看了他一眼,猜到他的心思,壓低聲音道,“拿下三皇子後,你打算怎麼辦?宮內情形還不明朗,燕翎,你得為自己留後路,若裡面什麼事都沒有,你今夜此舉便是造反。”
燕翎扭頭望他,眼底閃過一絲刀鋒般的暗芒,“無忌,這黃連教能是霍貴妃手中的利劍,又何嘗不是我手中之刃,你放心,我不會留下手尾讓人攻訐我。”
戚無忌聞聲一嘆,只掉轉馬頭,攔住他,“你既然做了這個決定,這件事由我來辦。”
那寧一鶴怎麼著都是燕翎的岳父,燕
() 翎去必定備受掣肘。
燕翎自然明白這位摯友的意思,他搖著頭,目光沉穩又堅毅,“你放心,我自有謀算。”
霍貴妃料定了朝臣不敢輕舉妄動,他偏不如她的意。今夜是霍貴妃的機會,何嘗又不是他的機會。
東華門往東走一里便是東安門,十王府就在東安門外,燕翎幾乎只用一盞茶功夫,便抵達三皇子府後面的暗巷,他早就安排了暗樁在此處蹲守三皇子府。但他沒料到的是,待他翻下牆根,卻見暗巷拐角的角落裡,立著一道纖細的身影。
寧晏打了個小盹,又被如霜給叫了起來,從雲旭口中得知,她父親寧一鶴被三皇子扣押在王府,她睡不著覺,便悄悄拖著雲旭將她帶來此處,她自己的麻煩自己解決,她不能讓寧一鶴拖燕翎後腿。
寒霜滿地,凝重無聲在夜色裡鋪開。
夫婦二人兩兩相望,一時誰也沒開口。
藉著零星的火光,他們看清彼此的面容,她滿頭烏髮用一碧玉簪子給挽起,身上套著一件玄色的大氅,那雙黑幽幽的眸子嵌在白皙的面頰,堅韌又沉靜。
燕翎上前將她擁在懷裡,用滾燙的胸膛去暖她冰涼的身子,“不怕,有我”
寧晏貼著他胸口,尋到一絲知覺,“你打算怎麼辦?”
燕翎雙眸眯起,寒芒閃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寧晏聽得這話,從他懷裡直起身,仰望他,“我正有此意,我來時已讓雲旭將教徒的衣裳給扒下,捎了來。”
燕翎眼底閃過一道異光,他的妻子永遠都是這般聰慧果敢。
在這樣爭分奪秒的關頭,他們竟然能默契地達到彼此的內心。
燕翎打了一道暗語,將戚無忌布在府外的自己人給撤掉,餘下便是皇帝下令駐守王府的官兵,這一部分官兵只有五十來人,不足為慮。
片刻,二十來名暗衛換上黃連教教徒的衣裳,臉上塗上幾道炭紋,裝扮得不倫不類,無聲躍入三皇子府內。
而後,燕翎將繳獲的一架輕弩遞給寧晏,單手將寧晏抱在懷裡,帶著她縱上牆頭,跳上屋簷,沿著暗處往書房方向行去,寧晏一手抱弩,一手攀住他肩頭,看著他堅毅秀挺的俊臉,心潮湧動,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會與他並肩作戰,恍惚覺得,這是他們離得最近的一次。
王府書房內,西洋鐘擺發出咚咚聲響,時辰指向丑時正,
三皇子撐額暈乎乎醒來,看了一眼滿案狼藉,打了個酒嗝,微光中,瞧見對面桌案趴著一人,正是一襲白衫的寧一鶴,寧一鶴果不愧是錦繡加身,滿腹才學,這一夜光是賦便作了三篇,酒也喝了三壇。
三皇子不是對手,喝趴下了,他揉了揉眉心,頭上如箍著麻繩似的,又緊又疼。
他這幾日過得生不如死,按照他母妃的計劃,著人假扮他守在王府,自個兒喬裝趁亂溜出去,若是母妃事成,他便可安安穩穩進宮,若不成,他也可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