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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元朗將碟子傾倒乾淨,擱在花壇邊一個小簍子旁,自有人來收,他輕輕拍了拍手上灰塵,正覺外頭風太大,打算轉身回去,只見燕翎立在廊廡高柱側,墨色的鶴羽襯得他長身玉立,氣度威儀。
蕭元朗微愣了一下,從容折回臺階,來到廊蕪下朝燕翎施禮,“請世子安。”
燕翎視線與他相交,蕭元朗神情分外平靜,談不上溫和,談不上冷漠,也沒有半分被抓包的尷尬。
燕翎默了片刻,拱手朝他行了家禮,
蕭元朗眸色微微一挑,連忙避了一下,“世子尋在下可有事?”
蕭元朗是敏銳之人,燕翎不可能無緣無故等在這裡。
燕翎頷首,神情變得有幾分複雜,“上回內子拜請表兄幫忙,燕翎今日特此道謝。”
蕭元朗聞言唇角微微溢位一抹苦笑,這哪裡是來道謝的,是來宣示權利的。
他神情含笑,眼底的冷淡一瞬間門散去,慢慢浮現一抹潤物無聲的謙和來,“世子客氣,我母親總是憐惜寧三表妹孤苦,那一夜下人稟報她來訪,母親二話不說吩咐我幫三表妹跑一趟,遵母命而已,況且,我雖與表妹不熟,到底是至親骨肉,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自然在所不辭。”
三言兩語告訴燕翎,他是因為母親吩咐才幫寧晏,他與寧晏不熟。
蕭元朗的話並未讓燕翎好受半分,他若還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便是傻子,無論他介意與否,蕭元朗曾與寧晏有他不知的過去是事實,或許只是不經意的淺笑,或許只是舉手之勞的一次照拂,但凡這些在心裡滾過一遍,都是不好受的。
原先崔玉等人常常在他面前嘮叨男女之事,他心中嫌棄至極,而今自己親身經歷,才懂得箇中滋味。
他燕翎也有今日
他再次施禮,旋即轉身回了廳堂。
尚在門檻,便聽得裡面傳來幾道朗笑聲,有些陌生,卻又不完全陌生,燕翎猜到是自己那位岳父回來了。
寧晏的父親寧三老爺姍姍來遲,寧老爺子正在當庭呵斥他,直到燕翎進來,才止住話頭,燕翎看了一眼寧三老爺,一身修長的白袍,頗有幾分疏狂之風,原還氣勢勃勃與寧老爺子辯駁,這會兒瞧見燕翎,嗓音戛然而止,愕然地愣著。
燕翎朝他行了家禮,寧一鶴回過神來,冷淡又尷尬地應付了一下。
遙想當年燕翎隨國公爺來寧府,寧一鶴以為他是要娶寧宣的,與他相談甚歡,如今成了自己女婿,反而不說話了。
他不喜寧晏,沒對她上過心,自然也沒想過去沾她的光,前幾日在茶樓遇見幾位同僚,有人提起燕翎娶了寧氏女,問他是哪位,被寧一鶴含糊過去。
寧一鶴不搭理他,燕翎也不會去湊趣,寧晏從未與他提過寧一鶴,可見父女倆感情有多差勁,不對,這一會兒燕翎忽然意識到,寧晏從未與他提過寧家,也不曾告訴他,她在寧家過得好與不好。
他不僅不知道她的過去,甚至連她生活習性都不知曉。
燕翎坐在圈椅裡,心中五味陳雜,一時便有些走神。
翁婿二人因為身份的緣故坐得近,卻又如同陌人,
反倒是寧大老爺時不時與燕翎搭訕,三皇子也偶爾插一句,場面不至於冷清。
寧老爺子在這樣的場合,手裡依然擰著一隻鳥籠,裡頭攀著一隻金絲雀偶爾細細啼叫幾聲,眾人心有嫌棄卻無人敢說什麼,寧老爺子也不在意晚輩的看法,問起燕翎國公爺最近閒暇與否,他要尋國公爺去釣魚遛鳥。
燕翎對他老人家倒是溫和,耐心回答他。
末尾老爺子忽然笑吟吟問道,“晏丫頭沒給你添麻煩吧?”
燕翎聽了這話,心中忽然一頓,竟有些無從說起,新婚夜是他怠慢了她,後來種種兩人從陌生到如今心意相通,碰過多少壁,又有多少艱難,不足為外人道,在這慢慢融洽的過程中,有一條始終沒變,寧晏最初如何悉心照料他,如今亦然,倘若現在回到大婚那一夜,他定不會失約,哪怕先去探望外祖母,回了明熙堂也不會再離去。
紛繁複雜的情緒湧上來,最後匯成一句,“她很好,特別好。”
屋子裡眾人都跟著愣了一下。
寧老爺子卻是笑容不改,漆灰的眸眼藏著幾分看透世間門滄桑的灑脫,“她呀,外表溫順,性子卻倔得很,看著事事周全,實則極少有事能入她的心,以後但有怠慢,還望世子多多海涵。”
燕翎清雋的眸子慢慢凝聚一抹灼然,並沒有把老爺子的話當回事,寧晏怎麼可能怠慢他,她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