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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人心惶惶,連著除夕也少了些歡愉氣氛。
皇帝心情不好,免了今年的除夕大宴。
熙王府就更加冷清了,府上三公子捱了廷仗,誰也不敢張揚,就連謝氏和李氏的孩子也都被拘在院子裡不許去放煙花。
後來還是熙王發話,準了孩子們鬧除夕,府上這才漸起喧囂。
清暉園就像是被世人遺忘的淨土,安安靜靜的恍若無人。
徐雲棲挨個給婆子丫鬟發了壓歲錢,準她們回去與親人團聚,整個清暉園只剩銀杏和黃維在掛花燈,廊廡外時不時傳來幾句爭議聲,襯得疏闊的院落越發靜謐。
屋內,徐雲棲背對著裴沐珩在羅漢床疊衣裳,裴沐珩手執書卷,目光落在妻子忙碌的側影。
兩個人誰也沒說話,過去裴沐珩不習慣面前有個女人晃來晃去,如今瞧著安安靜靜的徐雲棲,倒也沒覺得不適。
裴沐珩昨日在雪中捱打,受了些涼,時不時輕咳幾聲,徐雲棲忙完親自斟了一杯清熱解毒的藥茶來給他,裴沐珩道謝接過,徐雲棲便坐在一旁陪他。
恰在這時,一朵絢爛的煙花在半空綻開,夫妻不約而同望過去。
恍惚想起玉橋那晚,兩個人神色都有幾分怔忡。
徐雲棲是打算好好跟他過日子的,自然不希望丈夫誤會她,
“那晚,我是無心的。”
她這樣說。
良久,身側傳來他低磁的嗓音,“我明白的。”
至此,關於賜婚的齟齬,算是徹底消除。
徐雲棲心中掛念失蹤的外祖父,無心守歲,裴沐珩也沒有守歲的習慣,臨睡前,熙王妃夫婦遣人送來了壓歲紅包,裴沐珩還沒有給妻子準備
() 壓歲錢的覺悟,只順帶把自己那份給了徐雲棲。
翌日大年初一,天還未亮,城中鞭炮四起,徐雲棲早早被吵醒了,披衫打算去淨室,忽然聽得西次間傳來動靜,她趕忙裹好外衫過去,卻見裴沐珩撐著憑几打算起身,她忙道,
“你做什麼?”
裴沐珩對自己身子還算有數,羽林衛廷杖看起來架勢極大,實則留有餘地,並未傷筋動骨,不過一些皮肉傷,“我好多了,躺了兩日,想起來走走。”裴沐珩解釋道,
徐雲棲走過來勸道,
“您這一走動,容易牽扯傷口,可能再次流血。”
裴沐珩已覺察不到很明顯的疼痛,淡聲道,“無傷大雅”
裴沐珩真沒放在心上,卻聽得那小妻子,收斂笑意,端正臉色道,
“可是這樣會留疤,留疤很難看的”
裴沐珩下意識便覺著,留疤有什麼打緊,他常年習武,身上疤痕不少,可轉念思量妻子的話,清雋的面容罕見交織著幾分難以遏制的窘色以及尷尬。
她這話什麼意思?
她很介意他留疤?
想起那個位置裴沐珩耳根微微發燙,臉色再也不復昨日的淡定。
裴沐珩的傷想要不留後患,至少躺足三日,徐雲棲心想,這位矜貴的第一公子當不樂意留疤,果不其然,裴沐珩老老實實趴著不動,再也不吱聲。
徐雲棲輕輕彎了彎唇,
“我給你倒茶。”
裴沐珩何等人物,辨出她語氣裡的輕快與揶揄,後知後覺他在這場交鋒中落了下風,
他慵懶地靠著憑几,整暇看著妻子忙碌的背影,慢悠悠問,
“我平日不在府上時,夫人都忙些什麼?”
徐雲棲端著茶邁過來,一面遞給他,一面輕盈地回,“並未忙什麼,不過是一些瑣碎雜零。”
裴沐珩接過她的茶,只是語氣狀似不滿,“倒是清閒。”
徐雲棲愣住了,是嫌她不夠賢惠,太悠閒了嗎?
徐雲棲心思活泛片刻,很快給自己找補,
“平日裡也會幫著三爺整理庫房,打點些人情來往,還有”徐雲棲絞盡腦汁想了想,“嗯,還給三爺您做了幾身新衣”
針線房尋到她,她便吩咐陳嬤嬤去西次間取了他幾件舊衣拿去量裁。
裴沐珩看著被盤問得滿頭霧水的小妻子,唇角微微勾了勾,忽然覺出幾分興致,“再沒別的事了?”
徐雲棲小臉露出苦色,
“三爺,您有話不妨直說,妾身腦子笨,猜不到您的心思。”
她哪有功夫去猜男人的心思。
裴沐珩慢騰騰笑了一下,終於坦然開口,
“你上次做的糕點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