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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棲退開,將地兒讓給銀杏和小內使,銀杏指揮小內使刮筋,冰涼的牛角刮下去,僵硬的經脈堵塞嚴重,疼得皇帝直皺眉,嚇得小內使不敢動,銀杏迫不得已接手過來,對著皇帝道,
“您忍一忍,奴婢保證半刻鐘後就不疼了。”
被一個丫鬟這麼說,皇帝很沒面子,接下來就不吭聲了。
僅僅半刻鐘後,皇帝明顯察覺刮筋這一側的腦袋不疼了,簡直是神乎其神。
皇帝畢竟上了年紀,不好逮著一處推,很快又換了另一邊,又是半刻鐘後,另一邊也不疼了,皇帝神清氣爽坐起來,再次看向滿殿臣子,頗有一種活過來的感覺。
徐雲棲立在裴沐珩身側,溫溫柔柔喝茶,含笑望過來,
“陛下覺得怎麼樣了?”
簡直不要太好,但皇帝畢竟是皇帝,面上還是端著,
“珩哥兒媳婦啊,你不負神醫之名。”
伺候皇帝已久的朝臣深知這句話的分量,但徐雲棲也只是淡淡笑了笑,將茶盞擱下,“陛下謬讚。”
那不卑不亢的姿態讓人在她身上看到了無欲則剛的氣場。
鄭閣老看著荀允和,已是赤裸裸的嫉妒了,“荀大人好福氣。”
可惜這福氣他不能擁有。
荀允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
皇帝連忙朝他招了招手,“荀卿,來這坐著。”他指了指裴沐珩身側的桌案。
荀允和神色一頓,已然明白了皇帝今日喚他來的目的,他緩步走過去,卻沒落座。
皇帝隨後往徐雲棲方向側
了側身,語氣嚴肅又溫和,“雲棲,你爹爹咳了好一陣了,一直不見好轉,朝廷公務耽擱不得,你替朕給他治一治。”
御書房內靜了那麼一瞬,荀允和手心都掐出一絲汗了。
徐雲棲眉目低垂,還是那副不疾不徐的語氣,
“孫媳遵旨。”
荀允和眉睫明顯顫動了下,他剋制著情緒朝皇帝無聲作了一揖,最後慢慢在桌案一側坐下。
裴沐珩看了一眼溫聲不吞的妻子,心中泛起一絲疼惜,輕輕讓了一讓,徐雲棲來到荀允和對面坐下,荀允和主動撩開官袍,露出手腕,徐雲棲搭上去,眉目闔著開始聽脈。
荀允和靜靜凝望她,整整十五年了,這是他離女兒最近的一次,當年奶聲奶氣喚爹爹的小姑娘長大了,長得這般出色,這般令他慚愧且驕傲。
正因為她闔著眼,他反而更好打量她,她面頰格外的白,眉梢的弧度與幼時靜靜睡在他肘彎的模樣分毫不差,那時的囡囡過於活潑好動,也僅僅是睡著時方能窺出姑娘家的柔靜。
已經不只一人告訴他,雲棲生得像他,是一眼就看出來的像,可恨他瞎了眼,腦海刻著她幼時的模樣,並未能第一眼認出她來,齊太傅府那一日,她緩緩撿起貝殼又交到他手中的畫面不停浮現,他像一個買櫝還珠的傻子,白白錯失了與她相認的機會。
他無法想象那一日的雲棲,心裡是何感受。
她那麼平靜地認出他,又那麼平靜地與他擦肩而過。
劇烈的情緒翻江倒海襲來,荀允和心口如同被岩漿裹著,痛得他喘不過氣來,咳嗽一聲接著一聲停不下來,滿殿的人都看著他,面露疼惜。
荀允和撐著案使勁喘氣,逼著自己緩過來,徐雲棲淡淡睜開眼,語氣毫無波瀾吩咐一句,“換左手。”
荀允和換手伸過去,徐雲棲繼續把脈,這回側眸看向另一側,眉梢間帶著幾分銳氣。
就在這時,皇帝突然發現耳邊傳來一聲哽咽,抬眸看過去,只見銀杏抱著醫箱一抽一搭哭成淚人兒,
“你哭作甚!”
裴沐珩也轉身朝銀杏看來。
銀杏連忙將淚一拂,睜著眼睛說瞎話,“奴婢有哭嗎?明明是御書房風大,有沙子。”
皇帝:“”
所有人對著他們這對父女扼腕痛惜,唯獨徐雲棲面色始終平和,她抬手招來銀杏,從醫囊裡取下幾枚銀針,插在荀允和雙手幾處穴位,隨後她開始寫方子。
比起方才給皇帝扎針的鄭重,她對荀允和便顯得敷衍。
鄭閣老看不下去,清了清嗓問,“郡王妃,荀大人病在肺腑,您要扎針也是要扎膻中等穴位吧。”
裴沐珩卻知徐雲棲從來不是意氣用事之人,替她駁道,“鄭閣老多慮了,雲棲用藥下針從來都有的放矢,您不必妄加揣測。”
徐雲棲頭也未抬接話,“荀大人鬱結在心,肺氣淤阻,肺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