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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前,將揚州一案事無鉅細稟報。
裴沐珩心裡明白得很,皇帝明裡遣他去揚州,暗中必有錦衣衛和東廠的人隨行,皇帝素來靠著這三方掌控朝局,平衡官場。
皇帝或許能容忍他擅自做主,但絕對不會容忍他隱瞞,所以裴沐珩和盤托出。
皇帝看完供詞,沉默了好一會兒。
裴沐珩一番玲瓏心思,他看得分明。
不想牽連兩江總督,替百姓守住了這麼一位國之柱石,穩住江南,又不想把案子往十二王身上牽,所以查到那名左撇子副將便及時收住,難為他在朝廷,秦王及十二王甚至他這位皇祖父跟前周旋地這麼齊全。
皇帝固然不想失去曲維真,江南還靠曲維真坐鎮大局,他也不願意看到這個案子剖出來是血淋淋的皇子奪嫡之爭,甚至還藉著這個案子順利地將國策推行下去,裴沐珩這樁差事處處辦在他心坎上。
皇帝很滿意。
滿意之餘,他甚至隱隱生出幾分遺憾,這份遺憾源於什麼,他一時還未細想。
“你在揚州試行的這個法子很好,這樣,待會朕下一道手敕,即日起,你照管戶部,國策推行一事由你全權處置。”
裴沐珩抬眸看著皇帝,愣了一會兒,立即磕頭謝恩,“孫兒謝皇祖父信任,孫兒一定全力以赴。”
很快,裴沐珩握著這份手書,隨著傳旨太監往戶部去,出門時正撞見司禮監掌印劉希文捧著
一匣子奏摺進門,兩廂視線對了個正著。
劉希文那一眼凝重又嚴肅,裴沐珩看明白了,劉希文承了他的情。
裴沐珩前腳一走,荀允和後腳進了御書房。
皇帝看著他笑著招手,“述之,來朕跟前坐。”
荀允和掀起蔽膝,坐在皇帝身側錦杌,皇帝將案子邸報遞給他,
“瞧,這些都是你女婿的手筆。”
荀允和聞言微微苦笑,“陛下,臣心裡當他是女婿,他卻未必肯認臣這個岳父。”
“哈哈哈!”皇帝同情地看了他幾眼,先前荀允和與皇帝剖過心意,皇帝感同身受,同樣是第一個女兒,同樣活潑天真,明月公主給大晉帶來了祥瑞,而徐雲棲則出生在荀允和生辰這一日,荀允和將之視為上天賜給他最珍貴的禮物,兩個老父親對著女兒都有同樣一份深沉的愛。
“不過你比朕幸運多了。”皇帝臉上笑容淡去。
荀允和拱袖道,“臣也是託了陛下洪福,方能尋回遺珠。”
明面上的緣故是皇帝下旨讓他辦壽,他的妻女方有機會發現真相。
皇帝頷首,目光復又落在那疊供詞及文書上,“珩哥兒有社稷之能,是王佐之才。”
荀允和聽了後四字,微微眯了眯眼。
一句“王佐之才”便已將熙王府踢除奪嫡陣營。
熙王失寵之謎不解,皇帝一日都不會考慮熙王府。
荀允和知曉皇帝這話不僅是感慨,也是試探,他立即頷首道,
“當初陛下將臣的女兒賜給三公子,是臣女兒之福氣。”
荀允和為何提這一茬,便是告訴皇帝,徐雲棲行醫,不適合入主中宮,皇帝不必懷疑他幫著熙王府奪嫡。
皇帝果然露出笑容,近些年裴沐珩在朝中嶄露頭角屢立大功,皇帝豈能不懷疑這孫子有奪嫡之心,只是前段時日他親自將徐雲棲接回來的時候,皇帝便釋疑了。
大晉不可能有行醫的皇后。
裴沐珩接回徐雲棲,也是另一種表態。
“朕還聽說你親自下廚給你女兒做吃食,君子遠庖廚,這個道理你不懂?”
皇帝這是告訴荀允和,他和熙王府的一舉一動都在錦衣衛監視之下,皇帝想用荀允和,不希望他越界。
荀允和何嘗不明白,“她吃了太多苦,在她需要臣的時候,臣不在身邊,即便做再多也不過是臣在自我安慰罷了。”
皇帝意在敲打,並非真不同意他挽回女兒,若荀允和藏著掖著,反而弄巧成拙。
皇帝看著他通紅的雙眸,寬慰道,“水滴石穿,慢慢來,得了機會,朕會幫你。”
裴沐珩出了午門,順著白玉石道往對面的官署區走,行至承天門處,見一人搭著內侍的手慢悠悠往午門方向行來。
裴沐珩立定片刻,上前朝他施禮,“十二叔,”目光落在他腿邊,蹙眉道,“十二叔腿疾又犯了?”
燈芒綽綽約約映出裴循疏朗明闊的面龐,裴循早就發現了
他,唇角擒著一抹極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