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吾妻薄倖(三)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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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巴掌力道極大,將賀寅的臉扇偏到一邊。
病態白的臉頰上立馬就浮出一塊突兀的紅,賀寅幽黑的眼底茫然失神。
他不覺得疼,但心口怪怪的。
有點悶堵,也有點戕澀。
金卯掌心生痛,他垂下手,眼神冷厲的看著賀寅。
他知道這些舉動會踐踏賀寅的尊嚴。
但這正是他想要的。
賀寅一點也不值得他同情可憐,下手應該再狠些才對。
誰讓這狂妄自大的人自討苦吃?
賀寅想用各種軟肋逼金卯就範,金卯就用最尖利的一面來迎擊。
花前月下已經埋葬在過去,耐心耗光了,只要一個眼神就會將薄紙下的炸藥點燃,把那些刻骨的厭憎掀到明面上。
這叫七年之癢,得不到回應的愛這在前世今生的七年光景裡變成了尖利的武器,直直刺向賀寅。
金卯手心的痛漸漸麻木,但這種感覺令人快意。
“阿奴說得很好——”賀寅緩緩回臉,凝視金卯。
凝視這不近人情的金卯。
他的阿奴撓人是不疼的,他告訴自己。
要習慣,阿奴會變好的。
到那時,一切折磨心靈的酸楚苦難都將會成為他們熱愛彼此的牽絆,在腐爛的根莖上開出讓人動容的聖潔白花。
賀寅一想到那個結局就忍不住心動,燦爛的笑道:“我不該讓你哭。”
“所以你難過時,打我罵我,甚至把口水吐在我臉上,把刀尖插入我的心臟,我都能接受。”
假如和金卯在一起的代價就是承受這些東西,以及一些讓人無力反抗又不知如何消解的羞辱,他願意的。
他不怕疼。
他沒有尊嚴。
愛一個人還要尊嚴做什麼呢?
要尊嚴的那不叫愛,叫見色起意。
賀寅喜歡的不單單是這張臉,他喜歡的是組合成金卯的全部特徵,溫柔的金卯、鬧脾氣的金卯、隱忍不發紅著眼眶的金卯、把一切難堪藏在心裡默默療傷的金卯……他愛金卯。
“開心了麼?有沒有好過一些?”賀寅輕柔的問道,“還不解氣的話就再打一下,兩下也可以的,手痛不痛?給你呼呼。”
金卯把手從對方手心裡抽出來,別開臉望著地上的殘花敗蕊。
“賀寅,你永遠都只能看到自己,自私自利的謀求一個心安理得,你不會懂別人的情緒,也不懂別人的難處。”
“談愛你是不配的,”金卯錯開地上的花瓣向院門走去,“你是個怪物。”
野獸只懂在恰當的季節交配,標記獵物和領地是它們的天性,那不叫愛,叫生育本能和自然法則。
人是要靈魂作伴的物種,從降生啼哭的第一天起,靈魂就像觸鬚一般向四處伸張,尋找能讓它慰藉的所有東西。
賀寅出生那天沒有哭,安靜得像一個死物。
當然他學會說話後,看別人的眼神也很像看死物。
這個死寂的靈魂像置身於遙遠冰海中的孤島,一年四季都颳著酷烈的寒風,只有看到金卯時,那片陰沉沉的孤島天空才能透出點暖烘烘的太陽光。
可金卯說他是怪物。
賀寅歪了歪頭,望著金卯的背影,問道:“阿奴,你也覺得我很奇怪麼?”
金卯沒回答他,徑自開啟院門出去了。
賀寅想追上去,可金卯讓他別跟,他就聽話的不跟了,望著在風中輕晃的鞦韆架。
“阿奴也覺得我不好,他把我丟了。”
“我哪裡錯了?”
賢妃恨他是一個大病纏身的怪物,為了讓他變成正常人,請巫師給他驅邪,請蠱師給他下蠱,請和尚給他超度。
他坐在祭壇上,還沒死,就已經吃上祭品了。
賢妃披頭散髮拎著桃木劍,瘋子似的衝他厲喊,叫他從她兒子的身體中滾出去,叫他去死。
桃木劍一下下拍到身上,小賀寅一動不動,他乖乖坐好:“母妃,阿寅是病了啊。”
“住嘴!怪物,去死,去死!!”
她將他關進水牢,銀環毒蛇就在身邊環繞,盤在他脖子上吐信子。
它也嫌他是個怪物,後來溜到一邊再也沒過來。
賢妃一直沒能懷上第二個孩子,又把他從水牢裡提出來,做賊似的請來一個江湖郎中,用的也不知道是什麼藥。
他那一年渾身腫脹潰爛,見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