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十二畫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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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卯把手拿開,笑了笑。
沒有心的人說這等話做什麼呢?
開玩笑也要有個度啊。
他問道:“殿下痛麼?痛字有幾個筆畫?”
賀寅認真在心裡默數:“十二畫。”
他還不明白,金卯說的是筆畫,其實是痛字背後那一把把帶血的刀。
真正痛過的人望著空寂的院子,每時每刻都在瘋湧的思念裡煎熬,心臟不厭其煩地為那不知所蹤的人狂跳。
直到對方在丞相府為陳闕簪花,宣佈與楚家女兒大婚。
那時他明白心跳驟止是何種滋味了,痛到極致,連靈魂都是麻木的。
曾經在御花園裡相逢的少年,不止為他一人折花枝。
說愛他的人,終究是娶了別人。
金卯記性很好,他可以很清晰的記住十年前的情緒。
但那天的記憶卻相當模糊,他不知道自己是靈魂出竅了,還是暈了過去。
只是醒來時心口空蕩蕩的,徒留一地冷灰般的蒼白。
當時漫天大雪,人間縞素,
他終於死心了,形單影隻的離開了那座寒屋。
金卯笑容清淺,望著少年模糊的臉部輪廓,道:“痛字十二畫,人生有幾年?殿下,您走吧,人間自有您的良藥。”
他向自己曾經望眼欲穿的人,平靜的說了無數遍“走”。
他不要賀寅了。
九州霜雪照明月,總是道離別。
春日苦來遲,故人相逢時。
那一世他沒等到春天的來臨,這一世也就談不上相逢兩字。
就只是霜雪北風漫四野,順勢而為罷了,誰也不是誰的歸宿。
……
輪到賀寅來領教那抹辛酸,他才知道自己一天都撐不下去。
金卯在寓所裡養了半月。
這半月裡,賀寅沒再出現。
金卯就徹底把他忘在腦後,大部分時間都在秦老和崔蘭之間週轉,偶爾閒暇就跑去郊外刨梅花上的雪。
他覺得那個雪煮茶很有意思,只要認為它有梅花香,怎麼著也能嚐出點梅韻的悠長來。
金卯每天給秦老師徒煮梅雪茶。
周景舒不愛說話,只管悶頭打鐵,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看書,偏生學問大。
這位站起來比金卯還高半個腦袋的師叔,出門走一趟就被隔壁的小家碧玉給盯上了。
小碧玉在牆上搭了梯子,探出腦袋,向院子裡剷雪的金卯道:“小姐姐——”
金卯擦了把汗,細聲回她:“姑娘,咱家是太監呢。”
小碧玉就紅了臉蛋,從牆上消失了。
她沒一會兒又探出腦袋,鼓起勇氣。
“那位……很高的哥哥在麼?”
金卯反應了一會兒:“你是指左眼底下有顆淚痣的人?”
周景舒左眼下有顆淚痣,總是穿一件灰布長袍,為了方便打鐵,頭髮一直紮在頸後,俊俏得雌雄莫辨,經常叫人認錯性別。
碧玉眼睛一亮,金卯就知道自己說對了。
他無奈一笑:“她叫周景舒,是個女子呢。”
小碧玉哭著回家。
金卯搖了搖頭。
轉眼就是除夕夜了,金卯披著狐裘,臉團在雪白毛領中,去院門口,和在明叔一起掛鞭炮。
鞭炮掛在竹竿上,明叔點燃後連忙把金卯推進院子。
“小公子,快躲遠些——”
金卯捂著耳朵,歪頭看著門外的鞭炮串噼裡啪啦在空中炸開。
紅炮紙在硝味瀰漫的白霧中紛紛灑落,鋪在雪白地面,瞧著喜慶又漂亮。
有些鞭炮被震落在地上,金卯都跑去一一撿回來。
他捏著一把鞭炮,跑回院子裡,拿鏟子堆了幾堆雪,把鞭炮塞在雪堆裡點燃。
砰的一聲,雪粉四濺。
金卯笑了起來,這個好,明天再買一串鞭炮玩玩。
周景舒端著菜從廚房裡出來,淡淡掃了他一眼。
周師叔古井無波的心想:“雪糰子炸雪糰子,有趣。”
“周姐姐——”隔壁少女爬在牆上,兩靨緋紅的向周景舒道:“年後我要出嫁,你、你來送我麼?”
她快哭出來了,白皙的臉上,眼眶溼紅。
周景舒沒答她。
“我叫安小允,要嫁去績溪,你可以送我麼?就送到城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