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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卸下了一千斤的重擔,輕盈得像一根羽毛,隨時可以飛向遠方的天空。

他閉了閉眼睛,聽到母親遙遠的呼喚。

“對不起。”

朔月靜靜凝視著謝昀,忽然開口。

懷抱自己的手臂劇烈震顫了一下。

那雙眼睛掠過許多情緒。茫然、怨憤、怔忡、委屈,而回應他的只有冰天雪地一般的寧靜。

身軀已經難以行走,支撐的只有靈魂。他推開謝昀,朝謝從瀾走去。

外頭白布飄揚,哭嚎震天。

太皇太后薨了。

“辛苦了。”謝從瀾溫聲囑咐朔月,“先去外面等我。”

朔月慢慢地點頭,幅度極其輕緩——他沒有更多力氣支撐自己做更多動作了。

各色目光下,眾人為他讓他一條道路。

道路的盡頭通向無邊無際的黑暗。他一步一步朝外走去,踏過的地方落下斑駁的血跡。

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作者有話說】

很長很長的一章。

你在哪裡

不眠之夜轉瞬即逝。

宮殿長階上鮮血未清,昨夜便已經隨風遠去,沒人再敢提起。

血債已經血償。那些算計、爭鬥和不為人知的愛恨,都將化作史書的塵埃。

春日飄揚的白布中,謝昀開始了平靜的生活。

他沒有回宮,更沒有像有些人想的那樣爭奪皇位。

從前爭奪皇位只為自保,而今真相大白,血債血償,縱然明天就被賜死也無所謂——何況謝從瀾看起來還保留了一兩分人性。

那晚他看著朔月離開,知道朔月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所有人都退下,他也準備離開,但在他身後,謝從瀾卻忽然出聲:“不再見朔月一面嗎?”

謝昀不置可否,卻又聽謝從瀾幽幽道:“也是,你從未真正理解過朔月,又何必再見。”

“……”謝昀一時惱怒,“你……”

謝從瀾打斷他:“你一心想要朔月自由,可你又何嘗真正站在朔月的角度想過問題?”

“你自詡對他好,不遺餘力給予他自由,可這真的是他想要的嗎?他想要你穩坐皇位,陪伴你保護你的心也再真切不過,可你做了什麼?”歪理邪說。

謝昀覺得手中刀蠢蠢欲動。正在他忍不住想要弒君時,只聽謝從瀾一字一頓道:“你一句話也沒說,就放棄了皇位,違背了與他的契約——是你先違背的,不是嗎?”

“既然如此,你又有什麼資格要求朔月陪伴著什麼都不是的你?”

春日裡的西郊小院裡,天光清澈,草木萌芽。謝昀就一直在這裡住了下來。

院落不大,遠離鬧市,他一人生活綽綽有餘,每日讀書、養花、學著煮飯,倒也愜意。

只是他偶爾望著東廂房出神。

那是他原本給朔月留的房間。

或許謝從瀾說得對,他根本沒有資格要求朔月陪伴自己——什麼都不是的自己。

這樣平靜的生活滿打滿算只持續了一天。第二日的清晨,小院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大早,太陽還沒出來,謝昀正挽著袖子,準備拔了院子空地上的雜草,種點菜自給自足。

他站在門口,蹙眉看著謝從瀾,並不打算將人放進來:“陛下來此,有何貴幹?”

門前的陰影裡,謝從瀾臉色有些陰沉。他沒回答謝昀,直直跨過大門,朝院裡走去——謝昀不客氣地攔他:“做什麼?”

院前垂楊嫋嫋,牽馬的侍從悄無聲息地退進陰影中。謝從瀾寸步不讓,眉眼劃過凌厲顏色:“朔月呢?”

早起的飛鳥啾啾啼鳴著掠過天空。

一瞬間謝昀幾乎懷疑自己聽錯:“誰?”

“別裝聽不懂。”謝從瀾逼近兩步,語調冷冷上揚,“我不信朔月一句話都沒說就離宮來找你——你是不是把他關起來了?”荒謬。

謝昀只覺得好笑,一句話都不想回復,便要關門送客。

謝從瀾卻牢牢抵住門:“讓我進去看看。”

他素來病弱,也不知哪裡生出的力氣。謝昀懶得回應他,更不在意沉重的木門會不會擠到九五之尊的手,推門的力氣一絲也沒有收斂。

藏匿在陰影中的暗衛一擁而上。

謝昀冷眼看著這番如臨大敵的做派,嗤笑一聲:“陛下這是帶人抄家來了?”

他抱臂環顧四周,眉眼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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