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掰著他握緊短矛的大手。
既然已經死了,那就儘快的入土為安吧。
想來,他的妻女已經等了許久,就不要讓她們繼續等下去了。
只是老者並沒有掰開男人的大手,那一雙遍佈著老繭和龜裂的大手,緊緊攥著矛杆,儘管身體已然死去,但復仇的慾望,還是牢牢地讓大手緊握矛杆。
“痴兒,痴兒啊……”
老者長嘆一聲,涕泗橫流,眼淚順著滿是皺紋,溝壑縱橫的臉頰流淌。
“汝還要和這個畜生糾纏多久?汝不想和妻女同赴黃泉了嗎?”
老者說完,再次輕輕掰扯著男人的手臂,這一次,他沒費什麼力氣,就將男人的大手從矛杆上掰下。
“走,咱們回家了……”
老者費力的將男人背在身後,步履蹣跚向城內走去,邊走,口中唱著一支悽婉哀傷的小曲。
秦風悠揚,似乎是呼喚著男人的靈魂,跟著他一同歸家。
老者所經之處,虛脫倒地的百姓慢慢爬起,面露悲涼之色,目送老者蹣跚而行。
不知是誰,輕聲哀唱起了一首歌謠。
“葛生蒙楚,蘞蔓於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
“葛生蒙棘,蘞蔓於域。予美亡此。誰與?獨息……”
“角枕粲兮,錦衾爛兮。予美亡此。誰與?獨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之後,歸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歲之後,歸於其室……”
他們唱的這首《唐風·葛生》,既是為了那個男人,也是為了自己。
此戰之後,誰家沒有孤寡?
城門口,和夏侯嬰曹參等相伴入城的劉邦愣住,他注視著城內的屍山血海,心中湧起相同的悲涼。
之前的攻城戰,那個從豐邑之時就一直跟著他的紀成,力戰而亡。
雖然他封賞了對方的幼子為關內侯,但斯人已逝,再多的封賞,也換不回他那個好兄弟!
他看了一眼踉踉蹌蹌的老者,儘管他不知道對方是誰,身後揹著的又是誰,但還是快走兩步,攙扶著老者向城內走去。
“汝何人也?”
“劉邦。”
“漢王劉邦?”
“然也。”
“哎……你怎麼才來呀……”
在老者的長嘆之中,劉邦心中湧起一股濃濃的悔恨。
如果當日分封之時,他站出來據理力爭,冒著和項羽兵戎相見,也要將關中之地納入囊中,那麼,今天的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令父兄受難,皆吾之過也!”
他多日之前也曾說過類似的話,但如果說那時候他,心中還存著幾分邀買人心的念頭,那麼今天,他所說的這句話,真的是出自肺腑。
夏侯嬰不知從哪找來了一副門板,和曹參等人搶上去,將那個男人放在門板上,共同抬著向城內走去。
劉邦將門板扛在肩上,在周圍百姓一聲聲‘王’的呼喊中,心中許下承諾。
如果說,從前的他是為了爭奪天下而戰,那麼今後的他,就是為了那些不能作戰的人而戰!
用手中劍,為這些苦難中的人,建立起一方人間樂土!
…………
夜半時分,烏雲遮月,萬籟俱寂,唯有一片蛙鳴迴盪在田野池塘。
梁山宮中,輾轉反側好久,剛剛睡下的章平驚醒,他坐起身,不斷喘著粗氣,後背額頭一片冷汗。
他再次夢到了白天看到的一幕,漢軍將好畤縣中被俘的刑徒軍,押到梁山宮外斬首,首級插在木樁子上,任由鴉雀啄食。
聽著殿外傳來的陣陣刁斗之聲,章平心中的忐忑稍微減輕,盤算著眼前的局勢。
漢軍昨天的時候才拿下好畤縣,人困馬乏,攻城器械也用的七七八八了,短時間內,應該是沒有可能繼續對梁山宮發動進攻。
如今,距離章邯離開,已經過去了接近十天,援軍,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但,他還是要做兩手準備。
章平默默站起,摸出火摺子點燃一盞膏燈,獨自向宮殿最深處走去。
婆娑燈影下,除了偶爾響起的刁斗之聲,踩在地面上的腳步之聲,周圍萬籟俱寂。
繞過兩個迴廊,穿過幾處亭臺,章平默默走到一處偏殿之外。
這是歷代秦王,在祭天之前齋戒的地方。
章平推門而入,徑直走向內殿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