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無茶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他大大小小的吃食全都放在凳子前的小桌上,人卻背對桌子站得筆直,盯著報刊欄紋絲不動——那樣的站姿甚至不能說是筆直,而是僵硬,十分不自然的僵硬。
我是個對李遲舒的背影很有話語權的人,畢竟上輩子他留給我最多的就是背影。當他拒絕與所有外部世界溝通交流時,他就會趁人不注意躲到最黑暗的地方,大多數時候是他永遠不願意開燈的房間裡,一個人蜷臥在床上,明知道我就站在門口守著他看著他,他也依舊沒有一絲轉過來面對光亮的力氣。
我早把他一天二十四個小時裡所有時刻的背影研究透了,他盯著漆黑的房間時在想什麼,佇立在落地窗前俯瞰腳下車水馬龍時又在思索什麼。
他堅持用沉默抵抗著外界所有的觸控,我就樂此不疲地學著去解鎖他的沉默。
而此時直覺在告訴我,李遲舒的情緒在遭受著一些不對勁的衝擊。
我正要起身過去,他突然偏頭,抬起一隻手捂住了耳朵,接著緩緩蹲到地上。
“李遲舒!”我扔掉手裡的報名序號牌子,擠開人群飛奔過去。
李遲舒臉色發白,張著嘴喘氣,大約是聽見我由近及遠的呼喚,略微艱難地抬頭。
我很快到他身邊。
“怎麼了?”我伸手覆蓋住他捂在一側的手背,探了探他的額頭,“不舒服?”
他緩了兩口氣,臉色稍微回血,把手放開了一點,側耳等了片刻,說:“……我沒事。我剛剛,好像有一點耳鳴。”
“耳鳴?”
這是李遲舒病發時時常在深夜折磨他的病症之一,我不敢相信,這個症狀在那麼早就有了跡象。
李遲舒的嘴唇還淡淡浮白,我抓著他問:“以前也耳鳴嗎?多久了?也這麼嚴重?”
他埋頭思索著,不確定地搖搖頭:“應該沒有的。”
見我神色沒有緩解,李遲舒又肯定語氣說了一遍:“以前沒有過。這會兒也好多了。真的。”
“那你剛剛……”我驀地想到什麼,舉頭看向頂上的報刊欄,除了滿滿一報欄的作文紙,其他一點特殊的也沒瞧見。
本來還要仔細看,李遲舒拽了拽我的手腕:“沈抱山,我想回教室坐坐。”
我趕緊扶起他:“走吧。”
李遲舒邊走邊回頭:“吃的……”
“不要了。”
李遲舒既然說以前沒有過這麼嚴重的耳鳴——儘管他的話有極大隱瞞或者說刻意減輕病情的可能,但照他不會說謊的性格,事情大抵是尚未發展到影響他精神狀況的程度。
如果不是精神問題,那就是身體素質原因,李遲舒營養跟不上是造成他今天突發狀況的最大因素。
晚飯我盯著他吃完了家裡送來的一整份多寶魚和半隻波龍,又給他灌了半杯核桃芝麻糊才放他回宿舍。
目送著李遲舒進門寢室大門,我背上包,轉身去了初中部。
就算可能性極小,我也得去確認那個報刊欄沒有異常——世上那麼多巧合的事情,可以發生在李遲舒身上,但必須是在讓我能百分百找不出問題的前提下。
-
10月21日,晴
今天天氣很好,在去食堂的路上看見沈抱山進了游泳館,他應該又要去游泳吧。
不知道這次會帶幾件衣服。
10月21日,晴
今天又和沈抱山一起坐在游泳館,他一點都沒有變。但是更高大了。時間真快。
第一次吃龍蝦,沈抱山全給我了。
核桃芝麻糊黏糊糊的,沈抱山家的阿姨好像什麼東西都會做,他說我要多補腦多睡覺多吃阿姨做的飯。
沒能聽到他唱歌,很可惜。
昨天晚上也夢見媽媽了,原來是在給我提醒。早知道就不去那裡了。
可是不去就不能聽見沈抱山唱歌,也不能和他多待一會兒了。
算了,反正最後也沒聽見。
沈抱山應該準備了挺久吧,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