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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要有人幫他打破父母搭好的象牙塔讓他看看真正的苦厄。十年前李遲舒的象牙塔被他偽善的爹媽打破,今天我就代替李遲舒的父母行使他們的職責。
操場周圍只有報刊欄下安了監控,我把李遲舒牽來,遠遠十米開外,他就不願意再邁一步。小小兩張作文紙,好像他再靠近一點,就會被上面毫無溫度的文字灼燒到了。
前頭就是監控區,我也沒有打算讓他再走近多少。
“就在這兒。”我握住他的雙肩,“李遲舒,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動。你只需要看著我,看著沈抱山就夠了。”
我朝報刊欄走去,轉身那一瞬李遲舒伸手夠住了我,我只是在他手背拍了兩下,沒有回頭。
不得不說李遲舒的眼光真的很不錯,這個斜挎包雖然長得平平無奇,但相當能裝。平時能給李遲舒帶早餐不說,關鍵時候還能裝點別的工具。比如膠帶,比如報紙。
再比如鑿子。
報刊欄兩面都是玻璃擋板,防止刊登在裡面的作文和海報被隨意觸碰遭到損壞。要開啟玻璃擋板,需要專門的鑰匙開鎖。
我站在離擋板一臂遠的位置,從包裡掏出鑿子,用尖錐那一面對準報欄,掄起來,然後用盡全力砸了下去。
我側身舉起另一隻胳膊擋住自己,聽見身後噼啪聲暴起,半人高寬的玻璃擋板在一剎那被鑿成碎片,刺耳聲後,洩洪一般嘩啦啦落到地上。
等玻璃碎完,我踩在碎片上走過去,撕下那兩張作文紙,在原本的地方替換上我裁剪好的報紙,用膠帶粘了上去。
等一切搞定,我轉身看向李遲舒。
他就站在一盞昏暗的路燈下,照我說的沒有挪動半分,沒有摘下口罩和帽子,也沒有出聲。只是雙眼定定的,許是震驚我的舉止,一直沒有眨過一下,因此眼角有淚滴滑進了口罩。
“李遲舒,”我把手揣進褲兜裡,另一隻手心還握著鑿子,平靜地問他,“耳朵有沒有好一點?”
李遲舒沒有說話。
我又轉回去,對著報刊欄頂上那個監控器拿起自己的校牌,指著校牌上的名字對監控說:“高三二十一班,沈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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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部的保安在聽到動靜後很快趕來。
那時我和李遲舒正在翻牆離開。
四十歲的保安大叔發現我們的蹤跡以後繞到後門開鎖來追,我拉著李遲舒朝前方毫無目的地瘋跑,跑了不知多遠,保安的呼喝終於漸漸杳遠。
可我們誰都不敢停,生怕慢一點就被捉住,一直跑到江邊,江風獵獵,呼嘯在耳邊,吹乾了我額頭的汗。李遲舒的喘氣聲也在不知不覺中化作了嗚咽。
我停下腳步轉去看,李遲舒像是再也跑不動了,雙手撐在膝蓋上,微微彎著腰,頭低低的,明明在喘息,我卻看到大顆大顆的淚水滴在他的腳下。
“李遲舒。”
我揉了揉他的頭頂,忽然拽起他的胳膊把他抱進懷裡,一下一下撫摸他腦後的柔軟的頭髮,“想哭就哭。”
他的臉埋在我衣服裡,最終從細微的嗚咽逐漸轉變成了抽泣,最後抓著我的衣服嚎啕大哭:“憑什麼……憑什麼……”
李遲舒泣不成聲,偏偏嘴又很笨,連控訴都只會來來回回重複寥寥數字。
憑什麼活下來的人就能這樣抹黑過去,憑什麼被遺忘就活該被改變,憑什麼公平這座天秤最後只倒向聲音大的人。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李遲舒,哪怕是上輩子,他也極少在我面前哭泣,更別說如此失控。不是因為他不會難過,而是那時的他已經失去了正常表達情緒的能力。太多年他把所有的眼淚咽回肚子裡,留在自己的身體中慢慢克化,他從未意識到那是不對的,是反常的,好像任由所有的壞情緒吞噬腐化自己的身體對他而言才是在這個舉目無親的世界上應該具備的能力。
等到身邊出現一個可以接納他所有情緒的沈抱山時,他早就學不會如何吐出眼淚了。
李遲舒哭到後面甚至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而急促,他稚澀又沙啞的聲音響徹在空無一人的夜空下,被吹散在江風裡,如果今夜我不在,那他無以訴說的難過也將像他父母的冤屈一樣被不斷前行的歲月流放。
我忘了他那晚在我懷裡哭了多久,總之夜風停止了搖擺,落葉也不再飄動時,他的身體伏在我胸前恢復了緩慢的呼吸,又過了一陣,他似乎整理好了情緒,慢慢從我衣服裡抬起臉來。
“嗯——”我故意拖長語調逗他,拿出那張阿姨整理我的衣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