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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遲舒。
我腦子一抽,答應了。
過了幾天,李遲舒在和我成為微信好友長達兩年的時間裡第一次主動聯絡我,說為了謝謝我幫忙,請我吃飯。
我以為是他們小組商量的,於是就跟他定了時間地點,第二天到那兒,就李遲舒一個人。
他沒解釋,我也就不問。
這小子吃飯是真吃飯,認認真真點了五個菜,酒也不喝,兩杯白開水灌下去,哼哧哼哧塞了兩碗飯,我就坐他對面,看他悶頭憨吃,吃完結賬,一氣呵成,杯都不帶跟我碰一下,半個多小時下來跟我說的話一隻手都能數完——還得加上吃完飯以後那句“拜拜”。
我倆在一起之後回憶這事兒,他告訴我那天他撐得半晚上沒睡著,凌晨一點起來去校醫院買了兩盒消食片,回去在位子上坐到天亮才勉強舒服點。
主要是因為他微信上給我發的那句“有時間嗎,週末請你吃飯”這一句話,已經壓榨完他積蓄許多年才敢孤注一擲的所有勇敢了。
哪裡還有膽子抬頭跟我聊天。
再往後其實順理成章,大學期間我跟他不鹹不淡,偶爾你來我往,畢業了我先找到工作,後來一聊天發現他工作的地兒離我挺近,我倆一拍即合租了房子,下班經常一起吃飯,不管我什麼時候問他他都有時間,除此之外他只要不睡覺似乎都在瘋狂地掙錢。
直到有天他們聚餐回來,李遲舒喝得酩酊大醉,兩眼微紅敲開我的房門,說他存款有三百萬了,問我要不要試試和他在一起。
我沒想過錢的問題,三百萬對我而言不算什麼。可那對從小一無所有的李遲舒很重要。
他總覺得自己與我是雲泥之別,而他通往我的天梯,唯一搭起來的辦法就是金錢。很多很多的錢。
這時候距離我認識李遲舒已經過了十幾年。
離他離開這個人間,還有三年。
我不明白是什麼讓他的病突然爆發,興許就是我的應允,應允他和我在一起的這個請求,讓他心裡那根緊繃的弦乍斷,自此過往的所有壓力和痛苦都潰然決堤,腐蝕了他本就空白的精神世界。
起先是他整個人變遲鈍了。總懶洋洋的,不願意吃飯,不願意出門,不願意起床。
偶爾會拿著手機瀏覽過一些旅遊推送,對我說:“好想去普者黑啊。”
他說這話那會兒我正對著電腦趕方案,想也沒想就點點頭說:“好啊。”
過耳即忘。
等再想起來是很多個月以後的冬天,我問他:“上次不是想說去普者黑?”
他笑著搖搖頭:“算了。”
接著沒多久,他開始感覺身上有些地方莫名其妙地痛。
有時是胳膊,有時是背,有時是大腿。
興許這時候他病得還不是很嚴重,願意告訴我。我帶他去醫院體檢,檢查不出問題。
我說不行,換家醫院,他拉著我,說:“算了。”
與此同時他開始怕黑,整夜整夜地失眠,吃不下飯,整個人都在暴瘦。等我發現他在偷偷吃藥的時候,李遲舒已經瘦到一百一十斤了。
一米七八的人,只剩下皮包骨頭。
再後來。
再後來的這天晚上,我抱著他的骨灰盒嚎啕大哭,沉睡在空無一人的葬禮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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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上課鈴聲吵醒那會子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要麼就是在過走馬燈。
班裡聒噪得很,一個個都在往門外走,前邊有幾個人換了球服,我估摸著這夢的場景是體育課。
但總而言之我只愣了兩秒,就撂蹶子往二十五班門口衝了。
衝到李遲舒班上,班裡人走個精光。
裡頭陽臺有個男的拍著倆籃球走出來,我瞧著有點眼熟,但記不起名字了。
我問他:“李遲舒呢?”
他顯然有點吃驚,不知道是吃驚我找李遲舒還是吃驚我突然跟他說話。
我又問:“李遲舒呢?”
他怔了怔:“樓下……上體育課吧。”
我想起來,高三上,我們兩個班有同一節體育課。
我老找他們班的一起打球來著。
我聽了就要跑。
那男的把手裡一個籃球扔給我:“你的球!”
我抱著球一步三階地跑,跑到操場跟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路過籃球場的時候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但不是李遲舒的聲音。
那邊又喊:“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