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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他在想什麼:他在猜哪個更便宜。
我徑直去了視窗,剛好後廚拿上來不辣口的橙汁,一端到李遲舒面前,他仰頭喝了大半。
我又買了份不辣的土豆牛腩,往他盤子裡勻了一些白米飯,幫他把菜拌到飯裡。
“謝謝,”他乖乖等著我拌好,直愣愣的,“這些多少錢……你下次刷我的卡……”
“刷什麼刷。”我說,“這是蔣馳打籃球打輸了答應請我吃的,不吃白不吃,你難不成還要還給他 ?”
說完我把卡亮出來。校園卡上,蔣馳大頭照的笑容裡透露著一股清澈的愚蠢。
李遲舒不再說什麼。
我又問:“下個週末小長假,你有沒有安排?”
“安排?”他反應了一瞬,搖搖頭,“應該就去教室自習吧。”
李遲舒的家離學校不遠,但是他一年四季都在住校,除了寒暑假很少回家。家裡沒人,唯一的外婆在他父母出事後精神和身體都變得不太好,常年住在養老院和老頭老太太打堆,獨善其身都是難事,遑論照顧李遲舒了。
我埋頭吃飯:“那你能不能跟我去個地方?”
想著他最緊著他的學習,我又馬上補充:“不耽誤你做作業看書,就跟我去那兒,你該幹什麼幹什麼,沒人打擾你的。”
他沒怎麼吭聲。
過了會兒問我:“你家?”
“不是。”
其實我都沒想好去哪。
他試探道:“有你別的朋友一起嗎?”
“沒有,從頭到尾就我一個。”
李遲舒似乎鬆了口氣 。
他在這個年紀不太擅長跟陌生的同齡人打交道,尤其是我那一堆家庭過分優渥的朋友,人人身上都帶著何不食肉糜的天真,那樣的天真反而使李遲舒生出需要照顧對貧窮一無所知的他們的小心。
比如有一年聚會,李遲舒講起他五六歲,第一次跟著父母到打工的地方看他們做蜂窩煤,蔣馳咧著個嘴問:“蜂窩煤是什麼?”
我把照片給他看了,他指著圖瞪大眼睛:“這東西還有人在用 ?”
當年李遲舒低著眼睛笑笑,很久才回答:“我小時候,冬天就靠這個取暖的。”
蔣馳立刻連聲道歉,滿滿的愧疚和真誠。可李遲舒最不願意見到這樣的愧疚。明明是他曾經歷過的苦難 ,卻總讓往後的朋友在得知時產生對不起他一般的負面情緒。好像那樣的過去是多不能觸碰的傷疤一樣,其實他沒有那麼不願意面對。
“怎麼樣?”等他所有的侷促和不安在試探後塵埃落定,我才抬頭看他,“怎麼樣?去嗎?”
“遠嗎?”他問。
“不遠 。兩個小時車程。”我說,“就是條件不太好,地方有點破,可能在鄉下。收假就回來。”
他想了想,點點頭:“可以。”
李遲舒大抵真的不餓,一盤土豆牛腩吃了小半,如果不是學校沒有加熱冷飯的微波爐室,我應該不會無視他眼中流露出的想打包帶走的意圖。
回班上以後我湊到蔣馳身邊:“你哥是不管咱們市區縣裡頭的農村規劃來著?”
蔣馳一頭霧水:“是啊,怎麼了?”
“你能不能讓他幫我找找,哪個鄉下有能租的房子。破爛點的,條件差的,最好還是水泥地那種,但也不至於不通水電……唉不通也行,反正怎麼不好怎麼來。幫我問著,我想租一個。”
“你租這幹嗎?”蔣馳“嘿”了一聲,“你今天一天怎麼都奇奇怪怪的?”
“我有用。”我滿腦子房子這事兒,“記得幫我問啊,越快越好,最遲下個周我就要用。”
蔣馳來脾氣了:“你不說幹嗎我怎麼問?”
我正了正眼色:“你一定要聽?”
蔣馳說:“要聽。”
我說:“我要追人。”
“追人?”蔣馳一聽,眉飛色舞,把椅子腿翹起來使勁往我這邊挨,“我是理解的那個追嗎?”
“是。”
他一臉色笑:“你看上誰了?”
我說:“李遲舒。”
蔣馳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跟上輩子聽說這件事的反應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