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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捏著光滑的緞面頭蓋,美酒還未入喉,裴晏危卻覺得自己已經醉了。

他漆黑的眸子牢牢盯住面前的人兒,有些難以名狀的情緒在醞釀、湧動。

蓄勢待發。

“都督……”

沈拂煙被迫抬起頭,看著他滾動的喉結,繃緊的下頜線。

大膽如她,在此時也悄然紅了臉。

看著厚重的頭冠壓彎了她纖細的脖頸,裴晏危眼中閃過一絲憐惜,輕輕將頭冠從她頭上摘下放到一邊。

沈拂煙被他冷靜到極點的反應傷到了。

她臉色有點發白:“晏危……”

下一瞬,裴晏危回身將她抱了個滿懷,兩人一齊跌入重重紅幔之後。

他長手長腳將她桎梏著,不透一絲縫隙。

“這洞房花燭夜,本該是我給你的。”

他伸手摸索著她細嫩的臉頰,聲色有些沉重,夾雜著一絲痛苦。

難怪沈拂煙消失了這麼長時間。

她要瞞著自己,也要瞞著身邊人,這入府以來的一屋子裝飾,也不知她準備了多久!

裴晏危知道她很勇敢,但也從未想過,她竟堅毅到了如此地步。

為自己與他籌辦了一個新婚!

他向來自詡從容鎮定,此刻卻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只想讓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讓她永遠停留在自己懷中。

被這股深沉熟悉的味道包裹著,沈拂煙仰著頭,目光一寸寸在他臉上臨摹。

好幾天沒見他了……

他瘦了一些,輪廓更顯嶙峋,雙眼卻亮得發光。

“誰給誰,又有什麼關係?”她主動伸出手,細嫩的手指一點點摸過裴晏危深邃的眉眼,“這輩子,除了之前瞎眼的那回,我只大婚這一次,往後什麼淮東南西北王,要麼廢了、要麼死,總之,我不會再為他人穿嫁衣。”

聞言,裴晏危的胸腔裡,那道堅硬的冰牆好似塌了一塊,露出血紅的、跳動的心。

“玉兒……”

他嘆蔚一聲。

她毫無畏懼,甚至親自操刀,在這座尚未修葺完好的府邸裡籌辦了一間新房,言明這輩子只嫁給自己。

何等何能,這輩子讓他遇到了這樣的奇女子。

沈拂煙要抽走手,他卻按住她,想要立刻親吻那殷紅的唇瓣。

“不行。”沈拂煙嘟起嘴移開臉,“按照規矩來,還有合巹酒。”

裴晏危想說,按照規矩來,那便還有三書六禮、拜堂成親,他不該現在碰她……

太委屈她了!

他的聲音啞得可怕:“玉兒,你當得起明媒正娶、三媒六聘。”

見裴晏危作勢收手,沈拂煙的眼圈驀的就紅了。

“我不在乎,”她的聲音裡帶上一點哭腔,“裴晏危,我父親死了,母親斷親,被指婚給一個面都未見過的鰥夫,我什麼也不在乎了,這就是我的大婚之日。”

她鑽了牛角尖,執拗地盯著他:“都說裴都督行事狠辣,怎麼事到臨頭磨磨唧唧的?你是不是嫌棄我?還是嫌棄這裡簡陋?雖然這些東西比不上都督府來的精巧,也是我很久前就開始蒐羅的,你……唔!”

話音未落,裴晏危猛地堵住了她喉頭剩下的聲音。

此時此地,這場夢境是沈拂煙為他造的,那些未說出口的話,盡數藏在這一間屋內,極盡旖旎。

他簡直不知道拿她怎麼辦才好,當真如同一隻驕傲的貓兒,不高興時就伸爪子。

兩人鬆開,握著沈拂煙細嫩的手腕,裴晏危將她託在懷中,起身抱著走到桌前。

“這裡很好,”他放下她,捧住她的臉湊近,眼神裡還殘留著一絲不忍,“玉兒可想清楚了?”

沈拂煙直直盯著他,主動摟上男人寬闊的肩膀:“想得再清楚不過。”

畢竟主動搭新房這個舉動,簡直離經叛道到了極致,比將自己送上男人的床要更荒唐一些。

裴晏危將她抱著坐在桌上,執起酒壺,倒滿兩杯合巹酒。

他眼底裝了許多複雜的情緒。

“玉兒,我如今在外人眼裡,是一個無根的閹人,不能娶妻、不能生子。”

不管有沒有淮東王,沈拂煙跟了他,都不能光明正大地享受美好的姻緣生活。

裴晏危不忍她受委屈。

早知道,他當初便不該招惹她,若只在暗處守著,便沒有今日這些難處了。

但要他看著她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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