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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拂煙進了家門,徑直朝著祠堂走去。

祠堂無光,幼時她總是害怕這兒。

可現在,每走一步,沈拂煙便覺得心暖一分。

父親就在裡面,等著她!

綠榕跟在她身側,早早過去點了燭火。

沈拂煙看著蕭索的祠堂,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憤怒。

沈家除了沈愈,其他三子都是妾室生的庶子,結果父親走了,他們竟連祖宗祠堂都這樣敷衍打理!

等到她看見沈愈的牌位被隨便擺在角落中,毫無供奉與香火時,只覺得渾身鮮血逆流,恨不得從心中拔出一把刀,把沈霆與白氏大卸八塊。

那是沈家的英雄,不屈的兒郎,靠一己之力為沈家爭得無數軍功。

他們吃的、穿的,盡數都踩在沈愈的血骨之上,卻將他的牌位這樣隨意丟棄!

沈拂煙深吸一口氣,親手上前扶起沈愈的牌位,低聲道:“綠榕,去我的嫁妝裡取那玄法寺的香爐與敬香來。”

她抖著手將沈愈的牌位放好,有些不敢抬頭去看。

總覺得,父親就那樣站在面前,如以往一樣,和藹地看著她。

不去看,父親便一直活著。

綠榕看出沈拂煙心情不佳,趕緊小跑著去了後院。

沈拂煙沉默地站在祠堂中,豆大燈火映襯著她明亮的雙眼。

照退了周圍一切黑影與魑魅。

“父親,女兒不孝。”

半晌,她突然直直跪在冰涼地磚上,狠狠磕了一個頭。

“女兒和離,為沈家蒙羞了,但女兒不悔,離了宣家那吃人的地方,女兒會遵循父親遺願,過好自己的一輩子,望父親在天之靈安息,逆女沈拂煙羞敬。”

她狠狠又磕了兩下,地磚粗礫,隱約在額上磕破了一層皮。

沈拂煙恍若未覺,含著淚伏在地上,輕聲抽泣。

不該在父親面前哭的,可她太想父親了。

她控制不住!

眼淚順著下巴落在地磚上,沈拂煙死死攥緊手心,攥到自己半邊身子麻痺不已。

宣家辱她父親,沈家更是不敬,她要親手將那些嘴臉醜惡之人,一一了結!

祠堂寂靜,沈拂煙聽見門外隱約的腳步聲,輕輕擦乾淚站起來。

她以為是綠榕回來了,轉身一看,推開門的是兩個陰著臉的婆子,隨後步入的是掛著笑臉的白氏。

“拂煙,”白氏看也不看牌位一眼,上來想要拉住沈拂煙的手,“大晚上的,來這陰森地界做什麼?我命人熬了湯,去我院子喝一碗。”

沈拂煙垂眸掩下眼中恨意:“這裡有父親,武將之魂鎮盡一切魑魅,何來陰森之說?”

她躲開白氏伸來的手:“母親,客套話便不必說了。”

白氏暗暗咬碎了牙。

這個沈拂煙,自小就總是用一雙與沈愈相似的眼睛靜靜看著她,似乎她的一切心思都無處遁形。

她不喜沈愈那個粗人,更不喜這個跟著他舞刀弄槍的孩子!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她心底有打算,笑著忍了沈拂煙的不敬,“你是我肚子裡生出來的,過往疼你不及若柳,不過是你懂事乖巧,若柳頑劣,需我費更多心神,我對你們倆的心是一樣的。”

沈拂煙半分不信她的鬼話。

出嫁前,她是被白氏的話騙了,以至於在相府總是忍氣吞聲,力爭做一個白氏口中賢德孝順的妻子。

可後來種種,盡數暴露了白氏對她的不喜。

沈拂煙油鹽不進:“母親有話直說吧,湯我不喝。”

白氏嘴角抽動,勉強笑道:“你嫁人這麼久,母親已經不知道你喜愛什麼了,你為何會請皇后賜和離?這門婚事還是你父親謀來的,你有些不孝了。”

一頂帽子就這樣無聲無息扣了上來。

沈拂煙冷道:“母親可知,早在我入門之前,宣文央便養了許家女做外室?父親戰死,便是因為許家之前貪軍糧一事,許家與沈家,當是世仇!”

白氏哪能不知?只是若沈家與相府結親,沈霆的仕途將一片大好。

她睜隻眼閉隻眼,只當外面的那些流言都是鬼話,總之沈愈已經死了,不該再擋沈家高升的路。

“這……我不知。”見白氏目光閃爍,沈拂煙的心全涼了。

“你愧對父親。”

她一字一句,盯著白氏的眼睛:“整個沈家,全都愧對父親!”

“胡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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