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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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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10月7日……星期四……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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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班為校慶準備的舞蹈終究沒組織起來,以棄權告終。最討厭什麼事動不動就棄權了的,但這不是我能左右的事,讓它過去吧。

今天是每月一次座位大調整的日子,為保證每個人相對公平地享有看到黑板的好位置,如同“乾坤大挪移”一般,1-4排和5-9排分為兩段,每段內前後排輪換,左右組平移,每個月按此規律輪換。上高中至今一個月了,同班同學很多,但跟我說過話的人卻屈指可數,熟悉的也就座位前後左右的幾個人。沉悶的學習環境把每個人都禁錮在自己的座位上,讓交流成為一種奢侈。住讀生還有機會與同宿舍的人相熟,走讀生也就靠換座位的機會熟悉新同學了。今天換完位置後,許瑞生坐在了我後面。

他是個樂觀開朗的人,細長的眼睛時常嘻眯著帶著笑意,說著說著話,不經意咧嘴一笑就露出兩排不算太整齊的白牙,說到得意之處會像老夫子一樣晃動他碩大的腦袋。他的雙腳已鍛鍊得靈巧如同雙手,能寫十分俊秀讓我自愧不如的字,還能變化不同字型,尺規作圖、畫畫也不在話下。他並不仗著自己的不同,要求別人給他幫忙,反而會拒絕別人幫他做他能做到的事,似乎那種幫助是對他的同情和蔑視。他努力活成和大家一樣的樣子,讓大家在不知不覺間忽略他的與眾不同。

他並不介意別人提起他胳膊的事情,出於禮貌,我當然也不會當面問他。但畢竟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和事,什麼都無法澆滅內心熊熊燃燒的好奇。於是側面迂迴,從旁打聽,八卦之心在尚小慶那獲得了滿足:據說,他老家在鄉下,初中時因高壓電杆觸電失去了雙臂,之後他爸媽就跟著他在上學的學校附近做生意,以便照顧他。現在他爸媽也搬到我們這裡,在學校門口離得最近的地方租了個鋪面,開了個小餐館。他還有個妹妹,小他幾歲,自己一個人在老家,已經上初中了。一些知道他家情況的熱心同學時常會去小餐館照顧他家的生意。

尚小慶音調很低,語氣平和,說得很快,看得出他刻意不想拿此事做任何渲染或誇大的描述。寥寥數語,許瑞生和他家人的經歷和目前存在的困難便顯而易見,可我從來沒見他把難處掛在嘴上,也從來沒見他把陰鬱掛在臉上。要不是那兩隻空空的袖管,我永遠無法把這些變故和他那張時常無所顧忌的笑臉聯絡起來,很欽佩他經歷這樣的變故仍能保持積極樂觀的心態,也很心疼他全家為完成他的求學之路在生活、工作各方面做出的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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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10月8日……星期五……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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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去學校的路上,遇到一個人,瘦高個,戴副眼鏡,騎著二八的老式腳踏車。我一看他尖嘴猴腮像個猴子似的臉,禁不住笑出了聲。他回頭一瞧,笑了笑說:“嘿,是你呀,在哪讀呀?”“就前面那個高中。”我回答。

“在幾班?”

“十一班,你呢?”

“我在縣師範。”

“嗯,你叫什麼?”

“我呀,我……我叫李華。”

“你不問我的名字嗎?”

“你呀,我知道你!”就這麼幾句話,算是認識了吧。其實,我們早在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就認識,只是沒互透過姓名。那年教師節,學校排一個詩朗誦的節目,排練地點是一個荒廢了的露天水泥舞臺,舞臺兩側是種了幾十年的大楓楊樹、冬青樹和一些散碎小灌木。在灌木後掩藏著老式條坑的簡易廁所。每次排練,我們都按隊形站好等老師來檢查,老師沒來或中途去辦事的時候我們就原地蹲下自己默詞,或者玩掉在地上的樹葉和楓楊的翅果。我總是蹲在最後一排,時不時不安分地跳起來打蚊子。那時沒人注意到我異常的舉動,除了他。他一看到我打蚊子就一個勁兒地咧著嘴笑,而我一看到他猴精樣也忍不住地笑。上了初中,我們也在同一個學校,他比我高一屆,在姥姥家吃過晚飯去上晚自習的路上,經常能碰到同行一陣。我們每次見面都不約而同地對著對方笑一笑,然後莫名其妙默契地接力著踢路上的某個磚頭石塊,但從沒正式地說過話。好久沒見了,沒想到今天卻和他遇上了,還做了自我介紹。

有時覺得人生還真有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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