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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七師兄走了出來。
“走吧。”
黟山實在偏僻,最近的集市在幾十裡開外,而且今日還不逢集,每個月也才一次,只得去縣城。
縣城則有將近百里之遙。
遠就罷了,還都是山路,尤其是靠近黟山這一段,草深林重,道路難走。
一來一回,最少兩天。
林覺和小師妹看著年紀都小,師父自然要叫一個師兄帶著他們。
七師兄是師兄中年紀最小的,看著二十四五歲的樣子,主修戲術,林覺和小師妹剛來觀中的時候,他沒少給他們表演,平日裡最愛到處遊玩,對於去縣城的路比較熟,和兩人也聊得來。
三人已經往山下走了。
“我們走快一些,爭取晚上之前到,否則要關城門的。若是走不動了,也不要逞強,驢子也能馱你們走一截。”
“師兄多慮了,我們上山以來,常在山上砍柴,跑上跑下,有時候又要來往於仙源觀之間,早就練出來了。何況也算是有了些修行底子,這一天將近百里的路程還是可以走得下來的。”
林覺如是說道。
以他個人感覺,這個世界當前的一里不如記憶中的一里長。將近百里,大概可能還不到四十公里,腳力好的人,從早到晚是能走下來的。
甚至有些行商背夫,為了討生活,帶著貨物都能走下來,更別說年輕力壯又空手的他們了。
“七師兄放心,我天天跑去山上修路,也早就鍛煉出來了!”
小師妹也已經是個合格的苦工了。
七師兄笑了笑,拍拍驢子的背:“驢師兄啊,這次又要辛苦你了。”
他和驢子走在最前面。
小師妹走在中間。
林覺將柴刀放在了驢子的揹筐裡,自己杵著哨棍做柺杖,走在最後面。小狐狸邁著小碎步,走走停停,位置時常變化。
七師兄不是個沉悶的性子,一邊走一邊與他們說起這山間的風景,晴天如何,雨霧如何,山中住著哪些精怪,哪些他曾經去拜訪過,又有哪條小溪容易捉蟹、哪條小溪容易捉魚,都能講得清楚。
哪怕離了黟山範圍,往縣城走,每個村每條河的名字他也都能說得出來。
從早晨到中午,再到下午。
從落葉山路走到鄉村小路,再到寬敞的官道,路上的行人也是越來越多,不乏牽馬帶騾的商隊與挑擔推車的小販,逐漸熱鬧了起來,這與位於山中始終清淨的浮丘觀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彷彿是兩個世界。
黃昏光影之中逐漸出現一座城池。
“到了。”七師兄對他們說道,“黟縣是州府治所,也算一座大城了。”
“黟縣……”
“師弟你要買些什麼?這次下山,你是師兄,可全由你做主。”
“先看看吧,都快晚上了,估計也沒有多少買的了。”林覺心中思索著,“先看城裡還有多少開著的店鋪吧。”
“全聽你的!”
七師兄說著,當先走向城門。
門口有幾個持槍的守衛。
七師兄走過去後,從懷裡摸出一個摺子,又回頭指了指林覺和小師妹,道明來處,說是去城中採買的。
守衛看了看七師兄,又看了看騾子和林覺二人,將目光停在站在林覺腳邊的小狐狸身上——如今的小狐狸已經明顯可以看得出是隻狐狸,鑑於民間對於狐的多種奇詭傳聞,這讓他皺了皺眉。
不過低頭看一眼這張不同尋常的度牒,跟隨道人的狐狸便彷彿成了道人真不一般的證明,於是疑惑只持續了很短暫的時間,便化成幾分敬意。
“道長們請進。”
“多謝。”
三人俱都道謝,走進城門。
“師弟師妹可能不知道,如今朝廷發有兩種度牒:一種是一張紙,給尋常僧侶道人用,證明身份;另一種便是個摺子,如果能拿到這種度牒,說明這個道觀是有些道行本領的。至少拿到度牒的時候有。”七師兄說道,“等你們下山之前,師父定然也會給你們弄一個。”
“原來是這樣。”
說著話時已然穿過了門洞,城中的街道頓時映入眼簾。
剛過城門,自是大街,兩旁多是白牆青瓦的徽式建築,瓦簷錯落。此時正好黃昏,白牆變成淡金色,青瓦也盛了一抹光,街上行人仍然不少。
有小販正欲出城,有店家正在關門,也還有人在吆喝叫賣,有人在街上行走。
得益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