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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他心中早已瞭然。拜別了各位大人,他跟在駱平安身後,半晌,終於試探
性地問道:
“大人,您當真不去赴宮宴?”
駱平安微微撩起長袍,邁過宮階,聞言,平淡道:
“本官身子不適,已同聖上告假。”
夏季午後的太陽最為毒辣,今日尤是。小侍從幽幽嘆出一口氣,令駱平安的步子一頓。
“你嘆什麼氣?”
“沒什麼,”侍從道,“奴才就是覺得,這麼多年過去了,大人您理應要放下了。”
快七年了。
他終於從當初那個碌碌無為的平庸之輩,成為如今的萬戶之侯。
駱平安垂下眼,看著宮牆裡的風,吹拂著自己身上這件官袍。
赤紅色的衣襬輕輕揚起,衣袍上,以暗線繡著一隻麒麟。他目光呆滯,瞧了麒麟少時,忽爾又是一陣悶熱的風,竟讓他的呼吸有些發難。
今日聖上召他,心無芥蒂地授他萬戶侯,對方高坐於龍椅之上,眼中再沒有其他情緒。這赤裸裸的目光,倒是令駱平安自己十分心虛,他抿了抿唇走上前,恭順地接過這一道明黃色的詔書。
詔書捧在手裡,沉甸甸的。
他的一顆心亦是微沉。
就在快要走出宮門之時,男人忽然一轉身。
侍從微微仰首,不解問道:“大人,你這是……不打算回府啦?”
“嗯,不回了,”駱平安聽到自己堅定的聲音,“馬車先在宮門口停著,我要去赴宮宴。”
【二十四】
或是遠遠地見上一面。
或是從此天涯永別。
【二十五】
宮宴開始時,已是傍晚。
夏天的夜來得很遲,天色未徹底暗下來,天際邊金粉色連成一片,宴席間亦是熱鬧非凡。霞光四射,墜在舞姬的衣袖上,少女們長袖一擺,便有金光灑落,暗香襲來。
宴席之上,更是玉盤珍饈,人間美味。
按著慣例,這等宴席一般都是臣子們先盡興了,皇帝才姍姍來遲。終於,第一抹夜色降臨,月亮攀上枝頭,遠遠地聽見那聲:
“聖上駕到——”
“皇后娘娘駕到——”
聽見大太監尖利的嗓音,正飲酒的臣子趕忙放下酒杯,起身恭敬而拜。
“恭迎皇上,恭迎皇后娘娘——”
駱平安也站起身,下意識地朝那一襲倩影望去。
她跟在皇帝身後,手裡牽著個小娃娃。那小女孩生得粉雕玉琢的,簡直是縮小版的蘭清荷。她們身側,又跟著位面容、年紀相仿的男孩子,駱平安心想,這應當就是她的一雙兒女。
女孩像她。
男孩子更像陛下。
蘭清荷沒有注意到他。
或者說,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皇帝與她那一雙兒女身上。許久不見,她身上的氣質愈發溫婉柔和。迎面走來時,好似有一道溫柔的月芒籠在她身上,女子髮髻松挽,面上帶著恬淡的笑意,邁過宮階時,皇帝朝她輕輕伸出手。
駱平安靜靜地瞧著,兩個人十指相扣。
宴席上,佳餚珍饈,琳琅滿目。面前一盞御酒,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即便美酒誘人,但御前不可失態,許多臣子僅是淺嘗輒止。唯有駱平安一人一壺接一壺地往嘴裡灌,沒一會兒,他就覺得整副身子不是自己的了。
他胸口悶得不行。
舞姬們長袖揮舞,紅的綠的藍的紫的……衣著不一的美人,他只覺得煩人晃眼。待琴樂之聲飄入耳時,他更覺得聒噪。坐了沒一會兒,連周圍侍人都沒帶上,便兀自離席,去賞春園透氣散心了。
明月已高懸。
園內百花齊放,樹影葳蕤。
走著走著,忽爾迎面一陣清香,那熟悉的香氣竟牽著駱平安不自覺地朝前走去,沁人心脾的香氣飄散在夜空裡,又緩緩遊走在男人鼻息間。
那是一池荷花。
清清水池,菡萏荷苞。
水面上依稀倒映出,他孤獨、孑然的影。
正發著愣,不遠處傳來孩童的嬉笑聲。小姑娘的笑聲如風鈴般清脆悅耳,一下拽回了駱平安的神思。
“母后母后,月兒不想回宮休息,月兒還想與父皇、與宴席上的伯伯們說話。”
“小孩子不可以這麼晚睡覺,你皇兄都已經回屋歇息下了,再不聽話,母后明日就不帶你去宮去集市上買小糖人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