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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誥書下達,蘭芙蕖仍感覺十分不真實。
蒼色的抹金軸,以鎧甲葵花引首,其上書以柳葉篆,升降盤龍環繞著織文。彼時蘭芙蕖已與沈蹊搬到另一處外宅,宅院裡處處都是清池,種滿了芙蕖花。
只是如今,還未到芙蕖花期。
蘭芙蕖跪在地上,恭敬地垂首,而後又上前接過誥書。卷軸有些沉重,她兩手握著,餘光見著下人將宮裡送來的賞賜一件件往屋子裡搬。
見狀,她有幾分惶恐。
恰逢沈蹊踏入院內,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周圍宮人見到沈蹊,更是恭敬地點頭哈腰,男人淡淡頷首,走到她身邊。
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德不配位。
好像上一刻還是罪臣之女,如今竟搖身一變,成了聖上欽封的一品誥命夫人。不光如此,還平白無故得了好些賞賜……這一切都讓蘭芙蕖覺得分外慌張,她小心翼翼地捧著卷軸,求助似的望向沈蹊。
她不會同宮裡人打交道,也害怕得罪了幼帝面前的公公。
沈蹊便擋在她前面,將眾人支走。
公公臨走前,又提了句中秋宮宴的事。在過幾日便是中秋節,以往每年中秋,幼帝都會宴請朝廷命臣共赴宮宴,今年沈驚遊留在京都,這次的宮宴自然也少不了他。
而蘭芙蕖要與他一同入宮,向聖上謝命。
一般女眷入宮,都會帶幾名貼身隨侍。蘭芙蕖沒有婢女,沈蹊剛準備在府裡挑幾個聰明能幹的丫頭作為隨侍,就撞上了蘭清荷的毛遂自薦。
自幼涉獵各大話本子,二姐對皇宮很是心馳神往。
八月十五,天高雲淡。
蘭芙蕖與蘭清荷坐上進宮的馬車,沈蹊則兀自一人騎著馬。馬蹄聲噠噠,頭上的白玉流蘇亦是搖搖晃晃的。兩人坐在偌大的馬車裡,路過盛京的街市時,好奇地掀開簾子朝外望。
不知是不是蘭芙蕖的錯覺。
自從那個離開北疆,二姐的話就少了起來。
先前二姐對沈蹊還有些牴觸,如今她根本就不管自己與沈蹊之間的事了。每每想到這兒,蘭芙蕖腦海中總閃過一個模糊的身影——那名遠在北疆的、姓駱計程車卒。
二姐沒有與她提起對方,蘭芙蕖也沒多問。
馬車於硃紅色的宮牆下緩緩停靠,蘭芙蕖被二姐扶著,走下馬車。這是二人第一次入宮,雕欄玉砌、巍峨朱牆、衣著統一神色肅穆的宮人……她們到時是傍晚,方一下馬車,又有另一輛馬車緩緩停落,從車上走下來大臣與他的家眷。
那臣子見了不遠處的沈驚遊,趕忙恭敬地行禮。
“沈大人。”
對方穿著湛藍色的官袍,是個文官,身上的氣質也是文縐縐的。
對於這種恭維的場景,沈驚遊儼然已經司空見慣。他淡淡朝對方點頭,走過來牽蘭芙蕖。
文官恭維完他,又上前,來恭維蘭芙蕖。
帶著他身側的女眷,朝蘭芙蕖彎身一福
。
這一舉動(),????????n?()『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沈蹊站在蘭芙蕖身前,替她一一擋下。最後他也懶得再應承了,直接牽牢了她的手,往宴會走去。
她邁著小碎步,跟上他的步子。
“那些人……”
沈蹊道:“你若不想理,那就不必理。”
“那會不會折了你的面子?”
他腳步微頓,一側過身,便看見她一臉認真。
男人忍不住笑了,用手指戳了戳她額上的花鈿。
“怎麼,擔心我在官場上受人排擠?”
蘭芙蕖抿了抿唇,沒出聲兒。
見她這一副小心翼翼之狀,沈蹊笑得嘴角都快揚到天上去了。他似乎很是受用蘭芙蕖對他的“關懷”,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心情大好。
“是啊,我天天在官場上受人排擠,可可憐了。他們好多人都罵我人面獸心、禽獸不如,彈劾我的摺子一道接著一道兒呢。”
她緊張道:“真的?”
沈蹊笑得肩膀微抖。
“真的啊,小芙蕖,我都這麼可憐了,你回去是不是要補償補償我啊。”
此話一出。
蘭芙蕖立馬反應過來——他是在插科打諢!
氣得她掐了掐男人的虎口,他輕輕“嘶”了聲,“手勁兒還挺大。”
她也不甘示弱:“跟著你練的。”
“好呀你,在皇宮如此莊嚴肅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