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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室,日子卻也過得滋潤快意。

他沒想到,不過四年,對方的聲音竟然變得如此老態滄桑。

屋裡那頭輕聲咳著,氣若游絲:

“蕖兒,是你回來了麼?”

“姨娘,是我。”

蘭芙蕖忍著腳上的痛,匆匆跑進去。

她掀開破舊的簾子,只一眼,便看見矮小床榻上躺著的婦人。見了蘭芙蕖,安姨娘的目光亮了亮,床頭放著一個破舊的小碗,碗裡面殘存著些還未喝完的藥渣子。

少女彎下身,將碗勺捧過,皺眉道:“姨娘,這藥你又沒喝完。”

“太苦了,蕖兒,我著實咽不下去。”

“咽不下去也得咽。”

蘭芙蕖將碗放下,坐回到床邊。看著榻上面黃肌瘦的婦人,她的心一揪,忍不住道:“姨娘,喝了藥,病才能好得快。良藥苦口,您莫使小孩子脾氣。一會兒我再給您煎一碗,喂您喝,好不好?”

她將床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又覺得被褥子不暖和,解下自己身上的狐裘搭在姨娘身上。見狀,對方便問:

“蕖兒,這可是柳大人賞的衣裳?這麼好的料子……你穿著,莫讓我這一身病殘之軀弄髒了它……”

姨娘掙扎著坐起來,想用手將狐裘撥開。此景看得蘭芙蕖鼻子又是一酸,趕忙上前去,又找了件褙子將她蓋住。

“姨娘,這件衣裳不是柳玄霜送的……”

她話音還未落,身後陡然一道

涼風。

緊接著,便是那道熟悉的清香。

沈蹊已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

安姨娘見到來者,震愕地瞪大雙眼。她發白的嘴唇哆嗦著,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吐出幾個字:

“沈、沈……”

“伯母。”

四年未見,他儼然是龍章鳳姿,儀表堂堂。

安姨娘的目光恍惚了一陣,轉眼間,便看見他腰際所佩的寶玉和長劍。

沈家七郎。

那個……不顧老爺子反對,一封封將婚貼遞到蘭家的,沈家小七郎。

她扶了一把女兒的胳膊,一雙眼死死盯著面前的男人,啞聲道:“蕖兒,扶我坐起來。”

蘭芙蕖應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攙過姨娘胳膊,又生怕她會著涼,將被褥子往上掖了掖,找了件衣服讓婦人披上。

屋內的粗炭燒盡了,炭盆裡的火苗奄奄一息。屋裡潮溼寒冷,涔涔的冷意直從人腳底板往心窩裡躥。

姨娘看了沈蹊半晌,尋了個由頭支開女兒。

屋子裡,只剩下她與沈蹊二人。

風聲呼嘯,將窗牖拍打得噗噗直響,沈蹊也順勢朝那窗戶望去——只見其上不知糊了多少層廢紙,才堪堪將破敗的地方黏糊牢實。門口還留著一道暗縫,寒風從縫隙間刮進來,將男子衣袍拂得微翻。看著身前那沈家小七郎,安姨娘又愣了半晌,眼底竟閃過一道淚光。

“沈七公子。”

她喚他,他便順從地走到床邊,低垂下眉睫。

安氏能感覺出來,眼前這個孩子,對自己的態度很恭敬。他是全心全意把自己當做一個長輩對待,可即便如此,男子眉宇間久居上位的矜貴之氣,卻是怎麼也抹殺不去的。

他如今,已是天之驕子,身上全然沒有當年遊手好閒的紈絝影子。

“七郎,你如今……也是在柳大人手下當差麼?”

沈蹊頓了頓,溫和道:“伯母,我如今在北疆當差。”

“北疆,”安氏道,“北疆那地方艱險,常年征戰沙場,也難怪我看你與以前大不一樣……”

她感嘆了一會兒,須臾,小心翼翼道:“那你在北疆,可有一官半職?”

“謀了個小職。”

安氏有些惶恐了:“那我如今,該喚你一聲軍爺。”

沈蹊趕忙道:“不高不低的職位,算不上軍爺,伯母,您還是喚我驚遊。”

聽他這麼說,安氏長舒了一口氣,安下神思。她內心深處亦有一個想法,聽見門口逼近的腳步聲,便輕咳了聲,朝外抬高聲音:

“蕖兒,我想喝藥了,你去給我煎上一碗。”

她又將蘭芙蕖支開了。

這一回,安氏再也忍不住了,她看著身前男子腰際的芙蕖玉墜,忐忑不安地發問:

“驚遊,一別四年,你如今可有家室?“

聽見安氏這麼說,沈蹊立馬反應過來她想問什麼。

他看著面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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