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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陣天旋地轉, 被玄極抱在懷裡雙雙落在浮屠島渡頭跟前, 耳邊是海浪拍打船舷之音,是風雪掃過無量花海枝葉纏繞之音,是浮屠玄鯨藏於雲海之中,發出的陣陣鯨鳴。
花眠被摔得七葷八素,又不好抱怨身下給她當人肉墊子的人肌肉太硬, 只好吸吸鼻子, 吸入一鼻子冰雪合泥土混著無量花香的冰涼, 然後摸摸鼻尖,從男人身上爬了起來——
抬頭一看, 入眼一片無量花海, 寒風之中如層層藍色波浪推開,枝葉相觸莎莎作響……後面是月色之下的懸崖峭壁, 猶如黑色驚濤駭浪巍峨挺拔, 順延懸崖前有古老的機巧升梯,直通懸崖最頂端為人族的權政巔峰, 無量宮。
眼前這一幕記憶海中曾經見過無數次,如今再看, 卻是熟悉又陌生的樣子。
花眠看著耐心地等她挪開後,才慢吞吞從地上坐起來的玄極, 他伸手拍身上的泥土, 她尷尬地站在旁邊:“……至少神行千里的發明讓諸夏的科技水平甩現世幾百條街。”
玄極拍泥土的動作一頓,先是“嗯”了一聲,抬起頭看了花眠一眼:“不想說話的話, 可以不用勉強。”
花眠確實不知道應該和玄極說什麼。
兩個人都不是話多的人。
哪怕是很好地在一起的時候,心無芥蒂的熱戀期,她也大多數情況是看著他的臉傻乎乎地笑,然後兩人各做各的事,互不打擾——
曾經花眠覺得世界上大概再也找不到比易玄極更合適她的男人了,只是那個時候,並沒想到這份沉默,也會有朝一日讓她覺得如鯁在喉似的難過……
就像眼前的人一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於是在玄極的默許下,兩人沉默地穿過了整片無量花海,他在前面開路,道路變得異常的順利,轉眼就來到了懸崖峭壁之下,當兩人步入懸崖投下的陰影中,走在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來:“我帶你上去?”
花眠看了眼旁邊的升降機巧,有些猶豫: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回到諸夏就擁有了驚人的弓箭能力,但是她很確定現在自己肉體凡胎一個……
想要飛,是不可能了。
可是也不想要他抱。
花眠咬了咬下唇,總結出的結論是點頭答應來浮屠島的那一刻似乎就已經是錯誤的開始,於是有些氣惱地說:“那個升降梯……”
“壞了很久了。”玄極淡淡地打斷了她的話。
花眠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鬼扯,畢竟有些人說真話說假話永遠都是一個表情。
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被他抱上去——就像是記憶中的一樣,他的懷抱溫暖,且很穩,無論是從二十三層高樓縱身一躍而下,還是攀爬在常人看來根本不可能赤手空拳的懸崖峭壁,如果閉上眼,幾乎只能聽見他沉穩的呼吸和風吹過耳朵時的聲音……
然後好像下一秒,就站在了平地之上。
“……你的武功好像又精進了一些。”
“原地踏步即為退步。”
“……”
是了,非常武痴的一句話。
你這樣的人,就該一輩子和各種武學秘籍在一起,沒事幹學人家談什麼戀愛?……害人害己的。
“以前你就很厲害了,”花眠有些沒好脾氣地乾巴巴道,“現在更加厲害,就不要隨便覺得自己會死比較好,年輕人,要樂觀些,不然老得快。”
講完她就後悔了。
很怕她這“侍衛”還沒上崗,就因為”出言不遜”或者“多管閒事”被扣工資。
沒想到玄極卻意外地沉默了下,稍稍收緊了放在她腰間的手:“……早時在上官耀陽宮殿裡說的話,你聽見了?”
此時玄極幾個縱身,藉著高高的樹冠,穩穩地在無量宮大殿金色的瓦磚上落下,卻並沒有立刻將花眠放下來。
“……當時我在房頂上,”花眠想了想,“不是故意偷聽的,真的是恰巧從那邊穿越過來,就落在房頂上。”
解釋完花眠自己也覺得很荒謬。
不著痕跡地從玄極的懷中跳下來,退開,磚在她腳下發出“嘩啦”“嘩啦”的輕微響聲,此時腳踏實地,花眠忽然有一種“這就到了我的地盤”的感覺——
還是劍魄時,身體輕盈,她最愛的就是在玄極坐在書房裡不分晝夜地處理公務時,她就坐在他頭上的房頂上發呆,仰著頭看浮屠玄鯨在雲海之間肆意翻滾遊過,又或者把腦袋放在曲起的膝蓋上,盯著某一片無量花海發呆……
現在她又回到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