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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怎麼回事……”雷歐的意識在模糊與現實之間徘徊,被細微的聲音牽引,緩緩地掀開了沉重的眼簾。他輕輕搖頭,驅散縈繞的迷霧,環視周遭的環境。
此時,夜色依舊深沉,月掛中天,暗示著世界仍沉浸於夢境之中。
“——看來把你吵醒了。”
“嗯……諾爾德先生?剛才那聲音是……”
一縷柔和的月光透過窗欞,為房間披上一層銀紗。諾爾德先生坐在卡特琳娜床邊的椅子上,手尷尬地撓了撓頭,臉上寫滿了歉意。
“卡特琳娜偶爾會像這樣發出彷彿被噩夢糾纏的呻吟。我想,她大概又夢見了村莊遭受侵襲的那一刻。”
言罷,卡特琳娜的唇間再度逸出痛苦的囈語,如泣如訴:
“不……要……媽媽……你在哪……求你,停下……好熱、好痛……爸爸,你在哪裡……”
諾爾德先生彷彿能聽見她的呼喚,溫柔地握住了卡特琳娜的手。漸漸地,她的呼吸趨於平緩,緊鎖的眉頭也慢慢舒展。
“那個,卡特琳娜的母親,難道……”
“襲擊發生時,我們不幸分散了。據逃出來的同村人說,她起初還與他們同行,但後來遭遇了魔族的阻擊……”
“我明白了……”
“雷歐,你也辛苦了,真是抱歉。有我在這裡陪她就足夠了,你去休息吧。”
諾爾德先生,您整夜都是如此守護著她嗎?這份默默的堅持與關懷,在靜謐的夜晚裡顯得格外溫暖而堅定。
“嗯……儘管我可能無法做出太多貢獻,但請務必告訴我,有任何需求之處,我願竭盡全力。”
“……是嗎。那麼,能否麻煩您撫摸一下她的頭頂呢……這曾是我妻子最常給予的溫柔。”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請求,雷歐略顯迷茫,卻還是緩緩將手輕置在卡特琳娜的頭上,細膩地撫摩起來。他的指尖穿梭於柔順發絲間,意外觸碰到那毛茸茸的貓耳,感受著細微的顫動。卡特琳娜低聲細語,彷彿夢囈。
“……媽媽……太好了……”
一滴晶瑩的淚珠悄然滑落,臉頰留下一道溼潤的痕跡。
“謝謝你,雷歐。”
“不客氣……晚安。”
他重新蜷縮排被褥中,目光停留於掌心,似乎在回味方才那份難以言喻的溫暖與柔軟。
——對於雷歐而言,這份感動,是任何口袋都裝不下的寶貴財富……
——晨曦時分,陽光無畏地穿透窗戶,大膽地侵入房間,肆意揮灑。床鋪恰好位於日光與窗欞延長線上的雷歐,在夢鄉中就被初升太陽的第一縷光芒喚醒。雖然之前已得知斯科姆鎮有報時鐘塔的存在,但他未曾預料到,自己會在清晨六點的鐘聲響起前便被迫離開夢境……
唔……嗯。
諾爾德先生確實如雕像般在椅子上守候了一整夜,偶爾點頭陷入淺眠。當雷歐輕輕下床的瞬間,諾爾德彷彿感應到了動靜,猛地轉頭,目光正好與雷歐相遇。
“早安。”
“已經早上了啊……”
諾爾德先生將座椅復歸原位,緩緩邁向自己的臥榻,隨即沉入夢鄉,鼾聲細語,願他深眠中得享寧靜。
雷歐悄步至窗畔,窺探窗外的世界。
港城斯科姆,築基於海浪雕琢的巖岸之上,自蔚藍邊際向陸地緩傾,形成一道柔和的坡度。此間旅館座落於稍離海岸的高臺之地,憑欄遠望,港灣景緻盡收眼底。海面如鏡,陽光在其上跳躍反射,令人不自覺眯縫起雙眸。
“偶爾擁抱晨曦,亦是別有風味!”
雷歐靜默佇立,凝視直至旭日完全躍出海平線,那一刻,時光彷彿凝固。
此情此景,方為真正的日出奇觀!
——六響鐘鳴,悠揚迴盪在港都的每一個角落。
鐘聲敲至第三或第四響之際,卡特琳娜開始蠕動,舒展身軀,伸了個愜意的懶腰。儘管獸人與人類血脈相融,超越了野貓或狼的純粹本能……諾爾德先生曾鄭重其事地解釋過這一點,然而卡特琳娜的動作,確乎洋溢著貓咪般的韻味,唯有用“拉長”二字,方能貼切描繪那份靈動與優雅。
“早啊。”
“……早安。”
簡短地結束寒暄,雷歐觀察卡特琳娜的臉。
嗯……看起來沒問題。
不明白雷歐為何露出這種慈母般的眼神,卡特琳娜歪著頭下床。
“——爸爸,早上了,起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