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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讓十鳶敏銳地意識到,如果一直在春瓊樓待下去,她要面臨的絕對不止見客那麼簡單。
十鳶最終沒有回答詩意的問題,詩意沒有等到答案也不強求,或者說,她從姑娘的避而不答中已經猜到了答案。
詩意沒在房間裡久待,她雖是被晴娘買來照顧十鳶的,但她也是春瓊樓的丫頭,平日裡十鳶沒有吩咐的時候,她還是要替樓中做事的。
十鳶在房間裡等了一個時辰,房門才被敲響:
“十鳶姑娘,晴娘讓你過去一趟。”
十鳶應了一聲,她在出門前,朝銅鏡中望了一眼,她穿著藕粉色的秋裝,裙裾長及腳踝,外罩一層輕紗,比夏裙厚一些,卻也不是端莊之風。
詩意離開前給她挽了一個髮髻,玉簪輕攏起烏髮,些許披散在身後,她不笑時,眸眼輕抬,便顯得有些清冷,這番髮髻立時讓她添了些許慵懶。
顯然,詩意很是替她費了心思。
如今將近傍晚,春瓊樓前面漸漸熱鬧了起來,不見客的姑娘都是住在後院,防止客人誤闖了她們房間,也因此,她去找晴娘,不需要經過前樓,過了遊廊,很快到了晴娘房間。
敲門前,十鳶忍不住地握住了手帕。
不等她敲門,房間內傳出晴孃的聲音:“到了沒動靜,是在等我請你進來?”
時隔三年再次聽到熟悉的聲音,十鳶有些控制不住地鼻頭髮酸,清風拂過她的青絲,她垂眸忍住情緒。
房間內佈置得很精緻,晴娘正坐在黃梨木的圓桌前,她斜睨過來一眼,端的是風情萬種,風韻猶存,她倏地眯了眯眼眸:
“呦,終於有人來替十鳶姑娘贖身,天大的喜事,怎麼十鳶姑娘還垂頭喪氣的?”
晴娘話中帶刺,十鳶被刺得無言以對,她低聲地喊:“晴娘。”
她話音藏了太多的情緒,晴娘不動聲色地皺了下眉:
“今日樓中有事發生?”
十鳶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當即搖頭:“沒有。”
晴娘半信半疑,卻是沒有再問,她教過十鳶許多,唯獨沒有教過她委曲求全。
再說,今日十鳶連門都沒出,又從何能受到欺負。
而今日發生的事情,能和十鳶扯上關係,也只有一件了。
想起此事,晴娘抬起頭看向十鳶,她接十鳶入樓的時候,人不過七歲,還是半大的孩子,小姑娘怯生生地縮在她身後,連攥住她的衣角都怕弄髒了她的衣裳,如今小姑娘也將要及笄,出落得亭亭玉立,又一心要做清白人家,晴娘也不至於那麼狠心地不許人走。
晴娘視線掃過女子的手,十鳶的一雙手生得格外好看,白皙纖細,但若細看,便會發現她指腹磨出了薄薄的繭子。
十鳶常會將繭子磨平,但沒過多久,這層薄繭又會出現。
晴娘心底嘆息了一聲,沒有拖泥帶水,直接問:
“你確定想好了,要和陸家的人一起離開?”
晴娘問這番話時,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她只是平靜地說:“天上不會掉餡餅,萬事都要三思而行,不要被情緒矇蔽了雙眼。”
十鳶忽然想起來前世的時候,晴娘也對她說過這番話。
她不由得想起陸行雲替她贖身的理由。
非是尋常的納她為妾,而是說她容貌和他妹妹相似,陸家不想有人會把她和陸姑娘聯絡一起,導致陸姑娘日後名聲有汙,便想要替她贖身,被陸家記做養女。
對陸家而言,花錢消除一個日後的隱患,再是值當不過。
但對彼時迫切想要在及笄前離開春瓊樓的的十鳶來說,陸家的出現無疑是一根救命稻草。
如今細想,整件事都充滿蹊蹺,她和陸行雲的初見是在街頭,彼時,陸行雲對她容貌不曾有過半點驚疑,但再次相見時,忽然冒出了一個和她容貌相似的妹妹。
可惜她被矇蔽了雙眼,不曾意識到這其中的不對勁。
也辜負了晴娘對她的提醒和期望。
是她活該。
但她再是活該,陸家害她性命一事也該是要付出代價!
晴娘起身到梳妝檯前,不知她按了什麼,忽然冒出一個暗格,她從中取出一個玉瓶,再回來時,她將玉瓶推給了十鳶。
十鳶知道那是什麼。
“春瓊樓養你九年,教你識文讀字,如今陸家拿銀錢替你贖身,你和春瓊樓也就徹底兩清。”話落,晴娘頓了頓,才繼續道:“但有一樣東西,外面教不了你,你也不能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