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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善文一行人,出了汴京,又走了三四日的路程,已經到了直隸和江北的界限。 “過了前面的關,就進了江北了吧?” 馬車裡,陶善文問嚮導官。 嚮導官:“再往南走,過了細竹關,就是江北地界了,再走兩三日,就到了麒麟城了。” 陶善文眸色一沉,突然道:“調轉馬頭,往西走,先到渡城,爬淮山,一樣可以進江北。” 馬車裡坐著唐熙,一臉疑惑地看著陶善文。 嚮導官:“大人,那至少要耽誤兩天的行程呢。” “不要緊,照本官說的去做。” 嚮導官無法,只得傳令掉轉馬頭,往西趕去。 陶善文看向唐熙,見他正有些疑惑地看著自己,呵呵笑道:“是不是覺得我有些南轅北轍了?” 唐熙抱著膀子,看著窗外,冷冷道:“你要怎麼走是你的事,我只把你送到就夠了,保你平安就夠了。” 語氣並不親切,十分冰冷。 相處這麼多天,陶善文早就摸透這孩子的性子,刀子嘴,斧子心,孤傲非常,大抵是因為從小是孤兒的緣故,冷血多疑,眼裡除了收養他的蕭牧,只怕再沒有一個好人。 可他那個主子,就是好人嗎?就沒幹過虧心事嗎? 他知道蕭牧把唐熙安排在自己身邊,不止是為了護自己周全,更多的是為了監視自己。 所以他的一舉一動,都必須給唐熙解釋清楚。 管你聽不聽,我得給你說清楚,鬼知道你那個多疑的主子怎麼想我! “如今河道冰封,咱們要走,就只能走旱路,這點蔡慈他們一定算到了,所以,就如三爺所言,咱們進江北一定不會順利,他們既然料定咱們會走旱路,就一定會在旱路設下埋伏,既然如此,咱們倒不如給他們來一個出其不意。” “你是說,爬淮山?” 唐熙看著他,眉毛微微揚起,眼神顯然不太贊同這個方案。 “那得耽誤多少功夫。” “耽誤功夫再多,也比丟了命要好。除非唐少俠還有什麼更好的法子。” 唐熙撇了撇嘴,他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夥子,又不曾出過遠門,能拿出什麼法子來。 “隨便你,讓你囫圇著回到汴京,我就算交差了。” 說著,他取出帕子來,仔仔細細地擦著放在膝上的長劍。 這劍陶善文能看他一天擦幾十遍。 能讓他交心的,除了蕭牧,大概也就只有這把劍了...... 陶善文暗思,看著他,漸漸出了神。 突然唐熙一個抬眸,血絲密佈的瞳孔透著十足的殺氣,讓陶善文心裡一顫,扭頭看向窗外。 ...... 事實證明,陶善文的選擇是對的。 蔡慈將注意都放在了北邊的邊境,根本沒想到陶善文會繞遠路,從西邊進了江北,所以陶善文一路走得很是順利,大約走了兩三日,行至到了渡城。 陶善文突然棄了馬車,與唐熙騎馬,喬裝成趕路之人,進了城中。 進了渡城,就是江北的地界了。 江北是大周的大省,素來繁華,渡城是三省的交界之地,是商賈雲集之地,必然更加繁華。 “‘千里黃金堤,白銀作飛雲’,說的就是渡城之繁華。” 進城之前,陶善文還饒有興致地給唐熙介紹渡城。 進城之後,陶善文傻眼了。 今日才是正月十七,元宵剛剛過完而已,可城中並無絲毫過年遺留下來的歡樂氛圍,孤零零地,空蕩蕩地,商鋪們也都緊閉著,並沒有貼類似‘招財進寶’的春聯,大多數還都貼著‘歇業’的牌子。 街上幾乎沒有人,最多的是流浪的乞丐的身影。 看著眼前的荒涼,唐熙冷冷一笑。 “千里黃金堤,白銀做飛雲?我看是‘千里乞丐堆,愁苦滿天飛’哦!” 陶善文並沒有與他辯解,他整個人都震驚了。 他知道,造成眼前這副荒涼之景的,除了在江北邊境猖狂許久的馬匪,就只有官府了。 官府和盜匪站成一隊,共同對付手無寸鐵的百姓。 後者用的是兵器,奪走百姓的生命和財產。 前者兵不血刃,卻比後者還要狠辣,還要貪婪。 他們能讓百姓生不如死。 陶善文臉色凝重,走到一位行乞的老嫗面前,取出一塊乾糧放在她碗裡,道:“老太太,剛過完年,怎麼渡城這麼冷清啊?” 老嫗大口吃著乾糧,嘆道:“都活不下去了啊......” “怎麼說?” “儂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的,我是京城來的,老太太,能跟我說說渡城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陶善文操著他的河西口音,儘量把話說清楚些,也儘量能聽懂老嫗的吳儂軟語。 “活不下去啊,上面的大人們,著了魔一般,拼了命地往老百姓身上要錢啊,過不下去了呀......” 老嫗淚眼婆娑。 “門前種樹要交錢,往溝裡倒水要交錢,動土要交錢,過河坐船要交錢,做買賣的要交財神萬福稅和關公忠義稅,讀書的要捐錢給孔子修廟,做工的要交務工稅,擺地攤的要交太平稅......你只要會喘氣兒,你就得給官府交錢!聽說啊,是朝廷裡捅出了大簍子,這才想法子從老百姓身上摳搜錢呢。這還沒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