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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一,晴,宜出行。陶氏沒有把抱琴等人一起帶走,把她們暫時留了下來,打算等錦都的事搞定之後,才派人她們接回去。她怕她們有異心,壞了她的事。為了盯緊她們,把招財也留了下來,安排妥當後,陶氏帶著孩子們在可靠的護衛的護送下,坐著騾車回錦都。
陶氏帶著孩子們一路上游山玩水,悠閒的往錦都去,一點趕路的意思都沒有。陶氏之所以不跟商隊,而是重金請護衛,就是為了不那麼辛苦。商隊要定時把貨送去店家,天不亮就要趕路,天黑透了,才投宿,陶氏可捨不得兒女們受這磨難。
出了魯泰縣,慢騰騰走了五天,正午時分,到了荷寧縣。進城門時,守衛十分森嚴。接受過盤查後,一行人順利進城,去了縣中最大的酒樓吃午飯。
陶氏要了間臨街的廂房,對店小二道:“上幾道你們店裡的招牌菜,一壺茗眉,一壺蜜茶,一碟雪貢糕、一碟鹹酥餅。”
“好咧,請太太和三位少爺稍等,馬上就來。”店小二把右手的白帕子搭在左手臂上,笑著躬身退了出去。
“這些人都什麼眼神?”沈柏寓鄙夷地撇嘴,看著沈丹遐,“有長得這麼精緻水嫩的男孩嗎?”
“有啊。”沈丹遐搖搖手中那把她拿來擺樣子的摺扇道。
“誰呀?”沈柏寓問道。
“趙誠之。”沈丹遐笑嘻嘻地道。
那個美得雌雄難辨的少年,的確長得精緻又水嫩。沈柏寓沒話好說了,扭頭看向窗外,“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七個。”
“三哥,你在數什麼?”沈丹遐好奇地問道。
“頭上插草標的人。”沈柏寓走到窗邊,“她們在路邊跪下了。”
沈丹遐也走過去,趴在視窗往外看,“她們穿得好破爛。”
春寒料峭,厚厚的冬衣還穿在身上,可下面那七個衣裳不但打滿補丁,還十分單薄,跪在北風凜冽的大街,瑟瑟發抖。
“頭插草標,是告訴過路人,她要自賣自身。”陶氏坐在位置上沒動,沈柏寓猶豫了片刻,也走到窗邊去看。富家少爺衣食無憂,對民間的悲苦不是太瞭解。頭一回看到有自賣自身的人,有幾分新奇感。
“這裡又不當街,跪在這裡有人買嗎?”沈柏寓質疑地問道。
“有貴人經過,大街上在清道,她們只能跪這兒。”陶氏淡然道。
這時,小二送來了茶水和糕點送上來了。陶氏笑著喚道:“你們三個別看了,過來吃東西。”
沈家三兄妹聽話回到桌子邊,喝茶水吃糕點,沈丹遐剛吃完一塊雪貢糕,就聽外面有人大聲喊道:“我家是窮得要賣孩子,可是我絕不會把我的女兒賣到那種骯髒的地方去。你走你走,滾!”
“哎呀,真是不識好人心,我陳媽媽是看你們可憐,才決定買下她們幾個的,要不然就她們這歪瓜裂棗的樣,可入不了我陳媽媽的眼。”尖利的聲音簡直是在刺破人的耳膜。
沈丹遐跑回窗邊看,原本一臉悲苦縮在牆角的男人,正與一個婦人在爭執。婦人背對著這邊,不過從剛才的對話,也能推斷出她是什麼人。
旁邊圍觀的人議論紛紛,“太過份了,這是有逼良為娼。”“餓都快餓死了,那還管得了那麼多,先吃飽飯再說。”“話不能這麼說,餓死事小,失節事大。”“餓都餓死了,哪還來得節?”
那七個女孩若是被陳媽媽買走,無疑是落入火坑,沈丹遐心生不忍,回首道:“母親,我們把她們買下來好不好?”
“好。”陶氏滿口答應。她本就是個心善的人,提出要求的又是她的寶貝女兒,別說是買幾個人,就是沈丹遐想要天上的星星,陶氏也會想盡辦法把它摘下來。
“妹妹,二哥知道你心善,可是妹妹,天下的窮苦人這麼多,你能救得了幾個?”沈柏密不贊同地阻止道。
“我知道憑一己之力,救不了幾個人。可是二哥,不能因為救不了太多人,就索性不救人呀。她們就在我們面前,我若是不救她們,我於心不忍。二哥,你不是說要憐取眼前人,她們不就是眼前人。”沈丹遐故意歪曲詩中之意。
沈柏密張了張嘴,妹妹年紀小,從字面上理解也不算太錯,他不好糾她的錯,只能這樣了。隔壁廂房站在窗邊看的少年,聽到了兄妹的對話,微微一笑,輕聲道:“原來這句詩還能如此解讀,這小姑娘到是有趣。”
陶氏見長子不再反對,笑道:“恭喜,你帶幾個人下去,把她們全都買下來。”
“恭喜姐,我和你一起下去。”沈柏密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