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飲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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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軒德殿。
今日給傅恆講學時,楚韻寒總覺得神思不屬,根本無法集中精力。身體也有些寒涼,提不上勁兒,後來只能告假。傅恆並未說什麼,只小心地囑咐她好好休息。
此時她抱著膝蓋坐在窗前軟榻上,靜靜地看著外面的雪。心思百轉,腦中閃過了無數個畫面。
她一直不喜歡雪,從三歲起就不喜歡。每次下雪的時候總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讓她無法忘懷。
自從那日初雪她跟傅以漸鬧掰了後,她就一直把自己放在忙碌的事情中,白天給傅恆講學,陪他練武,晚上看書睡覺。一天又一天,她總是強迫自己不去想那個人,那樣似乎就可以忘掉他即將大婚。不想到他,就不會想到他要娶王妃了。她連國公府都不敢回,生怕會想起他,然後忍不住跑去找他。
這種自我催眠式的逃避剛開始還很管用,但是一個月後,就沒那麼有用了,越是不去想就越是會想起。寫字的時候會想到,他曾經握著她的手一起快意揮灑;作畫的時候會想到,他曾經那般妖嬈地躺在那裡,定定看著她展顏一笑,那樣地風華絕代;就連看著御書房外的紅梅,也會想到他,曾經他坐在輪椅上,指尖紅梅湛湛,輕輕地別在她的髮間。
此後,再也未睡上一個安穩覺,夢裡都是他。挺拔的身影拖曳著一片玄色的衣袂默然在白霧中穿行,是石墨打磨過的深濃漆黑,衣襬的刺繡上隱隱浮著張牙舞爪的夔龍,在白霧中如同舞動的妖。多少個午夜夢迴都是哭著醒來的,沒有了他的懷抱,榻間一片冰涼,好似躺在冰棺中,睡覺已經成了一種折磨。
想到今日他大婚,五臟六腑都似進了油鍋,苦痛不能忍耐,她撫著胸口,抬起衣袖抹了抹唇齒。眼淚早已氾濫,順著臉頰滴落在榻上。他是不是會穿上大紅的新郎服?恍然間想到,跟他在一起十多年,竟從未見他穿過紅衣。是不是會有驚心動魄的美?但是轉念一想,那種美不屬於她,心頭一陣驚痛。
她彎下身子又是一陣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倚在軟榻上無力的喘氣,白雪盈盈映照在她淡白色的唇瓣上,那般的病弱纖細,人比黃花,頗有人淡如梅的味道。
青衣聽到她的咳嗽聲,疾步走進來,在她身上披了件寶藍江綢無袖狐肷皮,聲音少有的帶著溫柔,“主子,窗邊寒涼,還是去屋裡坐吧。”
楚韻寒似乎並未聽到她的話,手不自覺得揪緊了襟口,有哽咽聲從嘴角傳出,“青衣,他們是不是已經拜過堂了?”
青衣臉上閃過一抹痛苦,不覺將她抱在懷中,低聲道:“主子,還是早些休息吧。”
楚韻寒的眼淚無聲地落下來,順著臉頰,滑進嘴裡,一股鹹澀直襲心頭,“可是我睡不著怎麼辦?我每天只要一躺下就會想起他,腦子裡是他,夢裡也是他,你說,我是不是病了?青衣。”
青衣很想說一句,主子,您確實是病了,相思病,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佳人獨立相思苦,薄袖欺寒修竹暮,白頭空負雪邊春。
過了許久,楚韻寒突然道:“青衣,給我拿壺酒來。”
青衣一聽,眉頭微蹙,但是想到她每日嗚咽著半夜醒來,整個人越來越憔悴,或許喝點兒酒反而是好事。她走到外間,片刻後取來一個青花瓔珞紋碧玉酒壺和配套的酒杯,遞給了她。
楚韻寒一手執壺,一手拿杯,剛入口時,只覺五臟六腑都被灼燒著,不覺輕輕咳嗽了幾聲。待緩過勁兒來,又接著灌了一杯。幾杯酒下肚,淡淡的紅暈染上臉頰,一雙琉璃美目有些迷離。
楚韻寒感覺有些暈乎乎,隱約想著,似乎這還是她第二次飲酒,上一次飲酒還是在瓊林宴上。想到醉酒那日發生的事兒,不覺又想到了傅以漸。眼淚斷了線似地落下,掉在酒杯中,她低頭看著,忽而高呼一聲:“壞蛋!傅以漸你個大壞蛋!不是說好了讓我負責的嗎?不是說好了要對我負責的嗎?為什麼又拋下我一人?壞蛋,嗚嗚嗚~”
她將憋在心中的話,藉著醉酒都說了出來,從下到大她都是隱忍的,從不再人前哭,也從未在人前抱怨,其實她心中的苦又有誰懂呢?原本還有一個特別的人,可以抱著他哭,可以抱著他鬧,可以跟他抱怨吐苦水,但是現在什麼都沒了。
她越想越難受,心口火辣辣的疼,眼淚混著鼻涕往下流,嘴中喃喃不斷,“傅以漸,你個大壞蛋!讓你走你就走,你是屬狗的嗎,那麼聽話幹嘛?!嗚嗚嗚~你個大壞蛋,其實我不想讓你走的,也不想讓你娶什麼狗屁王妃!我只想讓你待在我身邊,嗚嗚嗚~我不想的,可是我不能看著我妹妹死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