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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襄面色突然複雜了幾許,連帶瞳孔都幽幽的深了半縷。
則是片刻,他故作自然的垂眸,恭順而道:“長公主能應柳襄之求,已是柳襄之幸。即便長公主不說,柳襄也知,長公主對柳襄已是仁至義盡。柳襄這條命死不足惜,但攝政王的命,柳襄自會努力拿下,望長公主,寬心。”
他言語極為平緩,甚至語氣中的決絕與認真之氣全然掩飾不住。
鳳瑤深眼凝他,默了片刻,低道:“本宮是否寬心,便得看你的了。至於是否真正會寬心,自然也要看你的能耐與本事了。”
這話落下,鳳瑤瞳孔微縮,話鋒一轉,“去準備紙墨吧,本宮,給你寫道手諭。”
柳襄並不耽擱,恭敬而道:“長公主稍等。償”
“嗯。”鳳瑤低應一聲,待柳襄迅速轉身離去,她深沉無波的目光一直凝在他後背,待他走遠,她才回神過來,轉身重新入得大堂坐定。
僅是片刻功夫,柳襄便已帶著紙墨速步歸來,鳳瑤掃他兩眼,隨即便提筆而寫,錚錚字跡逐一在紙上落下。
紙上書寫的大意,是封柳襄為暗使,若有要求,宗人府與京外的州縣官員皆務必配合。
待書寫完畢,未待墨跡全乾,鳳瑤便從懷裡掏了長公主大印,蓋了赤紅印章。
柳襄急忙將紙張接過,如獲至寶一般,極為認真小心的吹著紙上的墨跡,待墨跡幹了之後,他才小心翼翼的將墨紙收好,隨即抬眸朝鳳瑤望來,緩道:“長公主的字跡,倒是不如尋常女子那般花枝招展,柔弱無骨,反倒是,如鐵骨錚錚一般,應實威儀。”
鳳瑤冷眼掃他,卻不敢苟同。
她的字,雖不柔魅,但也看不出威儀。
這柳襄,無疑又是在拍馬屁。
想來,如顏墨白這種人也是臉厚,花謹臉厚,但這柳襄,則是在極為認真的臉厚,讓人雖明知是奉承,但卻容易接受,並不刺耳。
不得不說,大抵是在風月場裡呆慣了,是以極會圓滑處事,不顯鋒芒,只奈何,他這圓滑的性子適合任何人,但獨獨她姑蘇鳳瑤,卻是牴觸不喜。
或許是,接觸到太多虛假無情之人,是以,在對待這柳襄時,她也著實無法生出好感來,有的,僅是平庸淡漠。
思緒翻轉,鳳瑤並不言話,僅是淡然無波的起了身。
柳襄神色微動,恭敬而問:“長公主是要回鳳棲宮了?”
鳳瑤淡道:“本宮回哪兒,與你無關。而今手諭已寫給你,今日黃昏之前,本宮也會篩五名暗衛給你,如此,接下來,你好生行你的事便成。”
“在長公主面前允諾過的事,柳襄定會做到,長公主放心。”他依舊答得恭順。
鳳瑤無心再多言,只道:“你若能做到,便是最好。本宮倒也不希望,本宮對你如此優待,卻不想看錯了個無能之輩。”
說完,嗓音也稍稍一挑,話鋒一轉,興致缺缺的繼續道:“今日之事,便到此為止。本宮便先離去了。日後有事,可差暗衛過來稟報,若無要緊之事,你便消停安分些,莫惹出些爛攤子來。”
這話一落,鳳瑤不再多呆,踏步便朝不遠處的屋門而去。
柳襄緩緩跟在她身後,也未再出聲,直至將鳳瑤送出太醫院門口,他才極為認真的出聲道:“長公主信柳襄,柳襄,自也不會讓長公主失望。”
低緩而又認真的話語,似如保證,則是片刻後,他嗓音一挑,繼續道:“恭順長公主。”
鳳瑤瞳孔微縮,卻是仍未言話,足下的步子,也只是稍稍滯了一下,隨即便已恢復如常。
此際的陽光,已是灼熱,周遭空氣悶熱,無風而起。
一路行來,宮奴小心翼翼的為她撐著傘,鳳瑤則仍是額頭冒汗,心底也增了幾許燥熱。
心思浮動中,鳳瑤眉頭也抑制不住的皺了起來,只道是,江南災患嚴重,但如今這些日子,倒是烈陽如火,不曾下過半粒雨,如此一來,這京郊的村落農田,可會易受乾旱?
當真是,國之不安,民之不穩,連這老天爺,都要與她大旭對著幹了。
回得鳳棲宮時,時辰已近正午。
鳳棲宮內的宮奴急忙準備午膳,待全數端入殿內圓桌,鳳瑤卻並無食慾,草草吃了幾口,便已差人撤下。
待小憩剛剛過後,王能已從校場歸來,說是在校場擇了十人,隨後,恭敬的將那寫著十人名單的紙箋朝鳳瑤遞來。
鳳瑤神色微動,隨即伸手將紙箋接過,而後吩咐宮奴為王能端來涼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