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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有話不妨直說。”
國師神色微動,這才緩道:“幼帝,小小年紀,便已有城府,加之與惠妃走得近,鳳瑤對他,不得不好生教養,不得不防。若不然,大旭江山雖被你守住,但最終,許會敗在幼帝手上,切記。”
這話,幽遠卻又略帶複雜。
鳳瑤瞳孔一縮,心底深處,也再度抑制不住的起了複雜。
防備幼帝這話,不止許儒亦與顏墨白提醒過她,便是連此際這國師,竟也如此提醒了。如此,究竟是因她處在與自家幼弟的親情依偎中而矇蔽了雙眼,看不清幼帝那稚嫩燦然的容顏下懈怠著的複雜與城府;還是,許儒亦顏墨白甚至這國師有意中傷她的幼帝?
思緒翻轉,心底的複雜也越發的濃烈沉重。
若是隻有一人說她的幼帝不善,但如今竟有三人同時這般與她說,如此,想來便也不是這三人同時重傷自家幼帝那般簡單了……也許,是她當真太過疼愛她的幼弟,將他看得太過重要,是以,一直以來,也只覺自家幼帝稚嫩年幼,不知世事,但如今瞧來,她似是當真該好生觀察觀察自家的幼弟了。
一時,鳳瑤面色也逐漸的沉了下來,目光低沉,複雜不堪。
國師靜靜的將她打量了半晌,隨即斂了斂神,只道:“今日便到此為止,為師,便先回宮了。再者,如今你已歸來,為師離山多日,待得明日一早,便出發回山了。”
鳳瑤心底微微一緊,低沉而道:“何須如此著急,本宮歸來,自可處理朝政,而國師你還不容易下山一趟,接下來幾日,自也可在京都好生轉悠遊覽一番。”
“不必了,京都雖繁華熱鬧,但卻不及深山清幽。”
鳳瑤神色微動,欲言又止,卻終歸未再言話。
一時,周遭氣氛突然沉寂了下來,無聲無息之中,透著幾許壓抑。
待得片刻後,國師也將目光從她面上收回,不再言話,轉身朝不遠處的殿門而去。
待得國師徹底離開,殿中氣氛,則越發的清寂。
鳳瑤回神過來,滿目複雜,思緒也幽遠升騰,平息不得。
待得半晌後,她才逐漸壓下心底的複雜,開始拿著布帕擦拭溼潤的頭髮,待得頭髮略幹後,才合衣入榻,開始休息。
前幾日一直奔波,從不曾真正的歇息好,此番終於歸得宮中,好生入睡,是以,滿身的疲倦似是猶如洪水般氾濫而來,竟是片刻之間,她已神智抽離,徹底睡了過去。
夢裡,黑沉一片,伸手,五指不見。
鳳瑤跌跌撞撞的往前,伸手朝周遭摸索,雖不至於驚恐畏懼,但也因眼睛全然看不見周遭而心生髮竟。
黑,無邊無際的黑。壓抑,厚重,卻又無端讓人心顫心緊。
鳳瑤並未放棄,仍是雙手不住的朝周遭試探,足下也緩緩挪動,欲要逃出這種黑沉的氛圍,奈何剎那間,前方陡然而亮,蹭亮的光線竟猶如明晃晃的刀劍反射出的光亮一般,刺目寒人。
鳳瑤下意識的合了眸,待得默了片刻再略微小心的睜開眼時,則見前方那團明光之處,正有一抹孩童逆光而立。
“阿姐,阿姐。”稚嫩的嗓音,親暱而喚,似是燦然別緻,令人心生溫暖。
鳳瑤驀地一怔,待得反應過來,心底的黑暗與悵惘似被全數沖走,整個人也頓時釋然欣慰開來。
她長長的鬆了口氣,勾唇而笑,寵溺而喚,“徵兒。”
這話一落,便急忙踏步過去,奈何待終於靠近那孩童面前時,則見那孩童燦笑著朝她衝來,小小的身子宛若肉團,稚嫩可愛,連帶笑聲都燦然別緻,親暱至極。
鳳瑤面上的笑容也深了幾縷,不由的稍稍彎身,張開了雙臂,驀地將那孩童抱入了懷裡。
剎那,孩童入懷,指尖觸覺到他的身子,卻是滿身冰涼,卻也正這時,胸腹突然劇痛,揪痛劇烈,她下意識的推開孩童,垂眸一觀,才見胸口之上,鮮血淋漓,猙獰駭人。
她渾身都抑制不住的發起抖來,雙腿也開始不穩,整個人搖搖欲墜。奈何,她強行站定,雙眼不可置信的朝前方的幼童望去,則見他手中正捏著一把滿是鮮血的匕首,而他那張稚嫩的面上,則笑容盈溢,隨即,張口咯咯咯咯的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