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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嗓音一挑,“只不過,攝政王這席話,倒也讓本宮詫異了呢,攝政王不是自詡是忠臣嗎,怎如今竟說自己是個並非真正良善之人了,甚至還擔憂你的子嗣會以你為恥?”
這話一落,鳳瑤瞳孔一縮,越發沉寂淡漠的觀他。
他則雲淡風輕的笑了笑,面上並無太多情緒,更多的,則是悠然如風,懶散隨意的溫潤。
“畢竟,佔據著佞臣之名,縱是微臣本性極好,但頭上頂有佞臣之名,終歸是要讓子嗣受得牽連的。”
他這話說得極為懶散緩慢,無波無瀾之中,著實讓人揣度不出他的情緒來。
只是這話入耳,鳳瑤面色也再度沉了半許,心底深處的嘈雜厚重之意,也越發的濃烈深沉。
這顏墨白啊,本就圓滑無比,能將死的都能說成活的,是以,從他嘴裡吐出來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倒也不好分辨,也難得費心費神的去分辨。
說來,手頭無確切的證據,自能奈他不得,便是他此際慢騰悠然的隨口應付於她,她雖惱在心底,卻也奈他不得。
心思至此,鳳瑤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沉默了下來。
待得半晌後,她才強行按捺心神一番,低沉而道:“攝政王是否想要子嗣,是否忌諱聲名,這一切,自與本宮無關。而今,本宮倒得提醒一句,關於國師信箋中提及的讓攝政王迎娶女子之事,本宮並不會多加插手,甚至還會親自為攝政王頒佈懿旨賜婚,但若是,攝政王要娶之人乃我大旭敵對之人,甚至聲名狼藉且對我大旭不利之人,這婚事,便是國師答應,本宮,定也不會同意。”
他神色微動,微微而笑,“長公主究竟在忌諱什麼?”他問得直白。
鳳瑤淡漠觀他,“並非在忌諱,而是在警告攝政王罷了。畢竟,攝政王位高權重,若再迎娶他國之人,亦或是迎娶對我大旭極有反心的大臣之女,如此,本宮自得為大旭安危考慮,不支援攝政王這樁婚事才是。償”
“長公主何須對微臣如此防備,先不言微臣並無心儀之人,迎娶之事也不過是一句空談罷了,就論國師仙風道骨,精明擅卜,就憑這點,國師若讓微臣迎娶何人,自也有國師的道理與考量,長公主不信微臣,自也該信國師才是。”
鳳瑤冷道:“國師也是人,偶爾自也會有出錯之時,是以,本宮自然要嚴然把關。”
顏墨白微微一怔,溫潤的面上也漫出了幾許幽遠,隨即慵然帶笑的朝鳳瑤望著,“長公主如此地方,滿身戒備,倒是累。”
鳳瑤淡漠觀他,面色,也稍稍一沉。
“倘若攝政王能衷心為國,徹底消除本宮對你的顧慮,本宮,自不會如此累,反倒還會輕鬆許多。只奈何,攝政王滿腹深沉,本宮看不透你,是以,自然也不可全數鬆懈,想必攝政王對本宮,也該是防備算計,不曾懈怠才是。如此,你與本宮,都是彼此彼此,又何來獨獨說本宮累?”
顏墨白略微認真的望著,面上依舊儒雅從容,瞳孔之中,也無半許的變化與起伏,“長公主與微臣,自然不是一樣。長公主不止要防朝臣,防微臣,更還得防身邊人,而微臣,光明正大,誰也不防。是以,微臣能安然而活,閒暇之日擺花弄草,日子清閒,而長公主你呢?本為少女,卻活成了夜叉怨婦,長公主你,怎能比得過微臣,呵。”
清幽隨意的嗓音,透著幾許不曾掩飾的悠然與戲謔。
奈何這話落在鳳瑤耳裡,卻頓時炸開了一方波瀾。
夜叉怨婦?
這廝是故意的,定是在戲謔她了。
一時,心底雖起伏重重,暗自惱怒,但也不得不說,這顏墨白說得未錯,如今的她,早已是顛覆了所有閨閣女子該有的嬌然,活脫脫演變成了朝臣生懼的夜叉。
甚至於,京都也有輿意盛傳,說她兇,說她惡,只奈何,滿身瘡痍,內憂外患,她姑蘇鳳瑤,也只能擺脫所有嬌兒弱女的姿態,佯裝強勢。
沒人會記得,曾經的姑蘇鳳瑤,雖頑劣成性,但也有嬌女之時,也沒人記得,夜叉如她,也曾在道行山中,情竇初開,愛那司徒夙,愛得轟轟烈烈。
沒人記得的,就連此際的她,都已忘卻不少了,只是此番再憶,竟覺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一切,都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突然間,思緒翻騰,也不知為何,往事陡然浮出,心境,也變得幽遠蒼涼開來。
那些所有的往事,都是她千瘡百孔的心上的一道長疤,摸不得,觸不得,偶爾觸及了,便會蒼涼,疼痛,甚至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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