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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一襟晚照。
初春時節過了倒春寒,陽光便驟然暖和起來,整個建康城都洋溢著胭脂水粉的慵懶味道。
李汝魚在縣衙後院劈劍。
阿牧百無聊賴的發呆看晚霞,忽然莫名其妙的說了句你家夫子要成仙了。
李汝魚呵呵一笑。
詩仙,本來就是仙,何來成仙一說。
門口響起腳步聲音,韓某人著便服泰然走入院子裡,笑著寒暄,說李百戶你可真是會偷懶,燕主簿方才可沒少抱怨你這位甩手掌櫃吶。
李汝魚收劍歸鞘,看這位建康知府,笑道:“韓知府到來,有失遠迎,見諒則個。”
韓某人哈哈大笑,“不敢當。”
又重複了一句不敢當吶。
李汝魚笑了笑,示意阿牧去泡茶,將韓某人請到石桌畔坐下,問道:“韓知府有什麼事?”
韓某人沉吟半晌,“畫道聖賢一事塵埃落定,按說李百戶應該返回臨安,但依然留任建康,這其中莫非陛下還有所圖?”
李汝魚咳嗽一聲,“陛下的心思,我等臣子豈能妄自猜測。”
阿牧泡了茶來。
韓某人頷首謝過,端起茶抿了一口,道:“我知道,李百戶還在找一位異人,一位真正讓女帝陛下忌憚的異人,而且女帝陛下已經知曉這人在何處。”
李汝魚訝然,“我怎麼不知道這回事?”
韓某人看向阿牧,“阿牧,你呢,你也不知道麼?”
阿牧呵呵一聲,不摻和。
韓某人只好道:“陛下暫時不告訴你,是因為不願意打草驚蛇罷,不過無妨,我在建康出仕年餘,大抵知道這位異人藏身何處,願意相助李百戶一二。”
無事獻殷勤……
李汝魚不動聲色,“這樣對韓知府有什麼好處?”
韓某人沒有解釋,思忖了一陣,輕聲說道:“這位異人,就藏身在建康府通判寧鴻府上,如今是寧鴻府邸裡的一位夫子,教導寧浣詩書禮樂,姓範。”
說完這句話後,韓某人起身,“究竟是位什麼樣的異人,我便不知了,但從其氣度和行事上來看,應該不輸那位畫道聖賢,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韓某人意味深長的離開縣衙大院。
李汝魚捧茶沉默了許久,隱然明白了韓某人的意思:既然通判寧鴻府上有異人,這件事一旦揭開,寧鴻少了要受到牽連,說不準連帶右相寧缺也要吃些追責。
但是獲利的是王琨。
韓某人能得到什麼?
李汝魚不得不多個心眼,韓某人必須提防。
放下茶杯,看向阿牧,溫聲道:“阿牧,我若記得沒錯,你這些日子經常出門,尤其是每夜都會出門一趟,是去看了那位異人?”
阿牧沒有回答。
李汝魚沉默了一陣,才道:“其實女帝陛下知道那位異人在那裡,也告訴過你,在解決掉畫道聖賢的異人後,你就應該告訴我,是你自作主張不告訴我的?”
阿牧遲疑著點頭。
李汝魚苦笑,“那你是為了什麼呢?”
阿牧臉色很奇怪,奇怪得李汝魚永遠也揣摩不出的喃語了一句,因為我不想他死啊。
李汝魚無奈搖頭,“明日去拜訪一下那位範夫子罷。”
也是一位夫子,難道是和自家那位夫子一樣,是可以在某一方面稱仙的天驕人物?
阿牧嗯了一聲。
看著最後一抹夕陽思緒飄遠,眼神複雜。
走出縣衙大院的韓某人心思沉重,這一次畫道聖賢一事,恩師王琨肯定會怪罪自己,今後仕途怕是多舛了,不過無妨,畢竟自己已是建康知府,正兒八經的從四品官員,只需政績出色,自然能走入中樞。
這個時候不妨幫助一下李汝魚。
況且異人範夫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角色,韓某人心中隱然有個猜想——這個猜想並非是從範夫子的行事和風格上判斷出來的,而是根據寧浣的病推斷出來。
若範夫子真是那人,女帝必然不會安心。
範夫子沒有畫道聖賢那麼好的命,等待他的結局只有兩種:死,或者歸順女帝。
而站在韓某人的角度來說,他自然希望範夫子死,不僅是範夫子,韓某人希望天下所有異人都死掉,甚至於連樞密院的狄相公也應該死掉。
那樣,自己才能有更大的希望宰執朝堂。
韓某人看夕照昏黃,沒來由的嘆了口氣,“這大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