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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領後,少年提著首級殺出千里,劍挑胡虜血撒劍鋒,更是當著萬千羌族戰士豪邁大笑:吾輩殺人,只為護我族民,扞我大漢血性,莫欺我中原無人,莫辱吾華夏族民!
仗義每多屠狗輩,草莽更多血性人!
那一刻的少年,是真正的劍道巨俠,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皆在勇義二字。
博得遼東大俠的大好名聲的少年,成了漢末最為著名的劍客,其聲勢之隆,已不輸其師童淵。
那一年,少年十八歲。
少年姓王,名越。
然而諷刺的是,童淵只傳了王越步戰之術,並無騎戰之力,王越的劍鋒犀利,亂世之中,若是馬下步戰,可斬無雙呂布。
可若是馬上騎戰,十個王越也不是呂布之敵。
再無牽掛的王越,想起了初心,他想走入軍伍,統率千軍萬馬成為蓋世武將,然而縱然有劍道無雙,可出身限制了他的軍伍之心。
再加上兵道上的天賦缺失,讓王越始終無法完成夙願。
定居洛陽之後,王越一心經營,然而縱然是謀了個虎賁將軍的武將職,卻只是個虛職——桓、靈二帝在位期間,也並無重用王越。
後黃巾起義,王越依然不得重用。
心灰意冷之下,王越退隱山林,不再過問世事,然一生浮沉,手中劍雖然快意,卻不能縱橫沙場,這是王越一生的心病。
死不瞑目。
只是他沒想到,閉眼之後竟然還有睜眼的一天。
而那一天,當他睜開眼,卻來到了另外一片天下,成為了一名要飽受驚雷之威脅的異人——若非弟子史阿及時出現,王越早已被雷劈死。
弟子史阿,曾是大魏帝師,來到大涼後,被相公王琨所籠絡。
當王琨提出,只要自己用劍為其辦上一些事後,將來的天下定鼎之爭中,虎賁王越,將真正的成為虎賁將軍統率兵馬馳騁沙場,王越就知道自己沒法拒絕。
這一世,不為俠義,只為沙場壯烈。
所以當弟子史阿死在那少年一劍掛墨池之後,王越並不傷悲——在他心中,世間任何事情,都比不上他率軍的初心。
只是王越沒想到,自己最引以為豪的劍術,竟然敗在了這個世界的一個少年劍下。
也再一次擊潰了自己初心。
兩世為人,終不能一日率軍,何其不甘,何其落寞……在極大的希望之後,等待的卻是更大的絕望,王越徹底崩潰。
這一次閉眼,恐怕再也不能睜眼了。
王越神情落寞的看著半跪在地的李汝魚,覺得人生好是諷刺:自己追逐一生的夢想,對於李汝魚而言卻是觸手可及。
只要李汝魚回到臨安,將來的天下大亂中,他必然能率軍馳騁沙場。
如果他願意的話。
思緒漸漸凌亂,王越的臉上,在五官正中處,從額頭到下巴甚至到胸口到小腹的正中,出現了一條細線——很細的一條線,卻在這條細線出現之後,沁出一滴一滴的鮮血,旋即血流如注。
王越感覺不到肉體的痛苦。
他甚至已經不知道痛苦是什麼感覺,當一個人的所有初心都崩塌之後,還有什麼痛楚能讓他感受到?
王越沒有說話。
只是神情落寞的看了看天,然後一分兩爿,倒地不起。
虎賁王越,再殤大涼!
臨死之前沒有說一個字的王越,卻讓整個天下的有心人,都彷彿聽見了一句話,這句話也久久的響蕩在大涼青天之下。
劍客之心猶在,卻不得遂我將軍之志,此生大憾。
恨天不公!
若再得一世,我王越必為將,不再是死在劍客的劍下,而是死在沙場最後一枚羽箭之下。
那,才是我王越該有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