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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涼天下,不揚佛,不貶道。
從大涼太祖到當今大涼女帝,乃至於再前推六百年,大燕太祖建立大燕王朝之後,對佛道兩門依然是此種態度。
民間信佛通道者皆可。
佛道兩門亦是自由發展,井水不犯河水,官府睜一眼閉一眼,當然,前提是兩門中人不能有違國法綱常,更不能結黨謀逆。
永安八年,曾有一位白姓道家高人,在涼州創一教,發展迅速儼然有涼州道家正統之姿,教眾膨脹,竟有人提出了滅佛統道,一統涼州的妄言。
這本無可厚非,爭奪信眾而已。
偏生“一統涼州”的這個涼字惹了大禍,被朝堂讀書人解讀為大涼的涼,於是女帝下旨,南北鎮撫司聯手出動,繡春刀光漫涼州。
那個道教被全軍覆滅,那位白姓道家高人也遭受了無妄之災。
不過最終白姓道人手斷千百繡春刀,於道壇之上踏雲乘鸞而去,留下一段人間佳話,廣為傳頌,這件事在大涼天下無人不知。
也被寫進了《大涼搜神錄》。
白姓道人登天而去時,留言“天上既生瓊綰紫清,人間當再有白玉蟾”。
想必將來還會出現在大涼。
這且不提。
今也石廟鎮上,一佛頂天立地,佛光萬丈,此等異象,著實讓目睹之人心魄震撼不能自已,這比之李汝魚背後的披甲虛影更為傳奇。
人間有禪寺,佛像。
但何曾顯佛。
此時,卻有上百米高大的佛像矗立在天地之間,甚為神聖。
而成佛之人,卻是眾人怎麼也想不明白的郭解。
他憑什麼成佛?
知曉郭解身份的妖道左慈,以及秀氣青年來臣俊,對此更為不解,郭解是大漢第一劍客沒錯,如果說世間有人可以成佛,誰都可以,唯獨郭解沒有資格。
一身惡名,哪有半點佛氣。
兩人感觸極深。
這正應了那句話:烈婦貞潔十年,一朝不守,則敗德為蕩;賊人行惡百事,一日行善,則立地成佛。
端的是諷刺。
在那老嫗踏紫氣大魚而困金龍,郭解立地成佛之時,聖人廟所在的青石小山下,有人登山,迤邐衣襬拖地,無所顧忌的行走在石壁間小道上。
登山之人來到聖人廟前。
範姓廟祝正看著天地之間那尊佛像,眼神淡然,看不出情緒。
在他身後,道姑聶隱娘臉色雖然還是慘白如故,然胸口正常起伏,已從地獄裡回來,只是不知道範姓廟祝是有意還是無意,聶隱娘沉睡依然。
聽見輕柔腳步聲,範姓廟祝有些意外,頭也不回的說道:“我本以為來的人會是老監正,或者是老監正的關門弟子餘禁。不曾想她竟然讓你來。”
旋即有些不解,“你來的有些快,是乘餘禁那隻仙鶴?”
來人輕笑了一聲,很嫵媚的笑聲,未說話時,便有妖媚滋生,瀰漫了整個聖人廟,讓人有種春天到來春意盎然的恍然錯覺。
秋波如媚,狐狸精的妖媚之姿躍然紙上,任何一個正常男人都無法抗拒這秋波裡的那種春癢一般的誘惑,“她本來是想讓餘禁來的,不過我想出來走走,所以來了。”
範姓廟祝當然不是正常男人。
一個和女帝一樣歲月不加身的男人,又怎麼會是正常男人?
回首看了一眼,目光平和,笑道:“好久不見,王妃別來無恙?”
出現在聖人廟前的,正是本該在臨安皇宮裡的岳家舊王妃蘇蘇,一襲淺綠長裙拖地,然而並不給人青春之感,反而徒增了妖豔。
搖頭道:“不好,我丈夫死了。”
範姓廟祝愣了下,旋即無奈嘆道:“早就說過你剋夫,當年你喜歡順宗,英年早逝了,後來嫁給了嶽平川,也死在了臨安。不過無妨,你這樣的女子不愁沒男人要,再嫁再克便是。”
蘇蘇有剎那的黯然。
旋即嫣然一笑,依然媚態無邊,聖人廟前就似春日燦爛,哪怕範姓廟祝早已沒有了五情六慾,在這一笑下心裡也盪漾了一下。
蘇蘇搖頭道:“我喜歡的人都會死,你看,那少年也要死了。”
範姓廟祝一臉頭疼,“你喜歡他?”
蘇蘇歪著頭,咬著嘴唇,我見尤憐的風姿盡顯狐狸精本色,“不可以麼?”
範姓廟祝苦笑,“對於少年而言,你是個老女人了。”
蘇蘇哦了一聲,眼眸裡盡是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