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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李溯豈會如此輕易被擊潰。
曾經輝煌過的李愬,哪怕是面對白袍陳慶之,也絕對不是待宰羔羊,統領這八千步卒經年,早有過無數次關於被輕騎撞陣的演練。
輕騎無敵,但能衝鋒幾次?
何況步卒亦有其不可替代的力量,西軍更是多悍卒,若是完美髮揮主帥的戰術,其戰力不會弱於大涼三軍之首的鎮北軍。
面對來勢洶洶的穿雲軍撞向陣型左腰軟肋處這樣的致命攻擊,步卒並無慌亂,號角嗚咽,戰鼓有節奏的擂動,旗兵揮舞旗子傳達主帥戰術到中低層將領。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李汝魚和君子旗一馬當先,兩人兩騎,皆是一身白袍,如兩支離弦之箭,毫無畏懼的直撞敵軍陣營,進入一箭之地後,迎面而來的是弓步兵的漫天弩箭和弩槍。
君子旗大喝一聲,“李汝魚!”
李汝魚深呼吸一口氣,輕呼兩聲。
一聲請將軍。
身後,巨大的披甲虛影惶惶而起,按劍虎視,殺意滔天。
一聲請先生。
身後,一座虛影大山拔地而起,山巔有讀書人負手而立,身畔墨氣繚繞,書生意氣揮斥方遒。
李汝魚拔劍。
殺神白起亦拔劍,書聖王羲之捉筆。
出劍!
李汝魚於疾奔之中,彎腰,下身,幾乎是半吊在馬背上,手中長劍猛然插地,隨著戰馬奔勢,地上於剎那之間,劃出一道細痕。
煌煌煌煌……煌!
在穿雲軍的最前列,一道道光柱沖天而起,破開天穹白雲,直指天外。
殺意激盪,萬千怨鬼哭泣。
但這一次的地獄葬劍,不再是血色的光柱,而是一道道墨色光柱,殺意和墨韻交纏,在陣前形成一堵如林的劍意之牆。
當初神仙坡,李汝魚不是不能破弩箭和弩槍,而是王英沒給他機會,直接將李汝魚拽進了地裡。
無盡弩箭和弩槍都崩碎在劍意之牆下。
剩下的稀稀落落弩箭,已經對穿雲軍前鋒無法造成大規模的戰損,僅有幾人落馬——落馬的是襄陽新兵。
其中一人,根本來不及躲避,就被躲避不及的袍澤鐵騎踏成了肉泥,剩下幾人反應敏捷,生死關頭沒有絲毫猶豫,強忍痛楚翻身上馬。
繼續撞陣!
其後,光柱尚未完全彌散,穿雲軍鐵騎已經肆無忌憚撞入敵軍。
人仰馬翻。
縱然是列成陣型的西軍步卒在人數上有著絕對優勢,然而最大的失誤不是將輕騎放在左側讓穿雲軍撞了個稀爛,也不是重卒無法馳援左腰陣型。
而是為了追求速度達到突襲的目的,沒攜帶拒馬陣和鹿砦。
這是個致命失誤。
沒有重卒,沒有鐵騎,沒有拒馬陣和鹿砦,僅憑普通步卒裹了些許輕甲的血肉之軀,卻要面對兩千多鐵騎的撞陣,這是何等殘酷的現實。
高空俯瞰,七里壩這張白綠相疊的巨大畫布上,李溯大軍列陣,如巨大畫布上潑墨一大片。
穿雲軍,則是一道從遠而近的濃墨重彩。
兇狠的撞入潑墨裡,瞬間撕開一道口子,將那片濃墨攪弄得四處迸濺後,又繼續向前面拱進。
不可阻擋。
再低一點,便會覺得李溯大軍是一片密密麻麻的螞蟻,而穿雲軍,則是一條粗壯的蚯蚓,以無敵的姿態拱進蟻群之中,碾壓死無數螞蟻,橫衝直撞。
身在戰場的李汝魚,感受又不一樣。
和之前從觀漁南下不同,這一次的戰事,李汝魚第一次有種熱血沸騰的壯烈感,身畔鐵騎呼嘯戰馬嘶鳴,眼前寒光閃耀血肉飛濺。
一位西軍老卒,已過而立之年,持刀執盾,以無畏之姿攔鐵騎。
卻在張貴的戰馬一撞之下飛出三五米,落地後手腳顫抖,五官沁血,眸子裡神采潰散,只是無力的看著混亂的戰場。
這位老卒五臟六腑都隨著戰馬這一撞而破裂,大羅神仙也救不了。
而張貴只是停滯了剎那,繼續衝撞。
手中長槍趁著戰馬奔勢,直接將一名西軍老卒挑飛,那位老卒還沒來得及慘嚎,又被鐵騎踏過,瞬間沒了聲息。
這樣的畫面,在穿雲軍撞陣之後不斷上演。
步卒對上輕騎,毫無僥倖。
血在飛舞,戰馬在怒鳴。
刀在劈砍。
人命在不斷的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