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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秋歌心中的所有瞬間崩塌。
儘管前面已有了心理準備,可此刻依然如遭雷擊,她聽見了自己心中碎裂的聲音,以往所有的幸福、驕傲以及憧憬全在這一刻碎裂成渣。
每一片渣都是一塊鋒利的尖刃,狠狠的在心臟上插了又插。
怔怔的望著蘇星沉,腦海裡一片空白。
以至於她沒有聽見蘇星沉後面的話,其實我調查了整整三年,你父親徐繼業很可能是一位異人,所以他死得不冤。
盯著山下,已近尾聲。
徐繼業和杜老三皆是渾身浴血。
蘇星沉忽然自嘲的笑了一笑,繼續說著,秋歌,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其實蘇星沉啊早就該死了,今日報得大仇,我便要去臨安讀書科舉博功名,這些年揹負著蘇星沉三字而活,真累。
該為自己而活了。
只是徐秋歌腦海裡一片空白,眼前茫然,根本沒有聽見。
蘇星沉眼睛忽然一亮。
山下事情終於落幕,徐繼業縱然再不甘,可此時絕境他根本無力扭轉,被杜老三拼死捅了一刀,眼看是活不成了。
杜老三也一樣,被徐繼業一劍透過左胸。
同歸於盡。
李汝魚拾回繡春刀,默默來到兩人身前,感觸萬千,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杜老三仰首望天,浮起欣慰的笑意,嘴裡呢喃著“三胖子,二憨子,李黑狗……我杜老三沒有對不起你們……”
漸小漸無聲,兩眼一閉,徹底死去。
嘴角的笑意安詳。
老兵已死。
李汝魚長嘆了口氣,雖然無法理解杜老三的這種感情,但內心深處依然覺得壯哉。
酣暢淋漓的壯哉。
徐繼業無力的癱坐在地,血沫從嘴裡不斷浸出,掙扎著喃語,“兵鋒起水泊山東,白晝橫戈犯城廓,大書黃紙飛敕來,三十六人同拜爵。”
不甘心啊。
“李若水,你個狗日的說對了,老子就是不服。”
徐繼業忽然笑了起來,近似癲狂的瘋笑,忽然仰天怒吼,“他日若得凌雲志,敢笑黃巢不丈夫!趙佶荒淫,我宋江替天行道,為何要折煞於白虎山張叔夜這腌臢之手,我於功名起大涼,為何要歿於春風關口!”
“狗日的天老爺,我不服!”
話落氣絕。
徐繼業知道黃巢?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傻兒子成為異人黃巢不久就被雷劈死,徐繼業怎麼可能知曉這件事?
李汝魚震驚之中仰首望天。
不出意料,天穹之上驟然起驚雷,一道閃電倏然劃過天際劈落。
苦笑了一聲,心中倏然一動,靈犀突來的於電光石火間嘗試著丟擲手中繡春刀,恰好擊中那一道拇指粗細的閃電,兩兩相撞,閃電旁落,在徐繼業身旁劈出一個坑來。
徐繼業坐在地上,早無生機。
李汝魚呆滯在那裡,許久才嘆了口氣,“原來這驚雷是可以阻擋的啊?”
只不過懷著僥倖的心理試一下,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那夫子還有何懼!
徐繼業一死,柳向陽和老鐵就已分開,此時又見天穹落驚雷,柳向陽心裡便有個咯噔,身為北鎮撫司百戶,他這些年沒少面對過異人,再清楚不過。
那一道閃電直奔徐繼業,只有一種可能:徐家這位二叔竟然是位異人。
不知為何,柳向陽隱然覺得惋惜。
若徐繼業真為異人,能掩飾身份在大涼朝堂繼續青雲直上,沒準能將徐家帶入一個輝煌的地境——其實誰都知曉,異人是妖孽,但有過人之能。
實際上各大世家門閥,誰不是懷著小心思希望自己家裡能出幾個蟄伏得住的異人?
老鐵摸了摸嘴,笑眯眯的對柳向陽說道:“恭喜百戶大人了,上任便誅殺了一位蟄伏在江秋州官場的異人,陛下必然龍顏大悅,百戶大人將要高升,可莫要忘了小的。”
柳向陽苦不堪言。
就算徐繼業真是異人,事後自己在徐家也要飽受指責。
山林裡衝出一位女子,長髮凌亂,跑掉了一隻繡花鞋,雪白的腳上嫣紅的血跡觸目驚心,嘴唇之上一片血淋淋,怔怔的站在橋頭,看著坐地而亡的徐繼業,無力的跪倒在地。
淚水無聲。
許久才撕心裂肺的哭喊了一句爹,然後暈了過去。
李汝魚愕然。
徐秋歌,她怎麼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