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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文人很安靜。
趙長衣和他相交三年,卻從沒他在臉上看見過任何喜怒哀樂的表情,總是這樣一副泰山崩於前而不動容的安靜神色。
並非沒有調查過,只是哪怕動用南北鎮撫司也調查不出這位先生的出身。
他好像憑空出現在臨安,整個大涼天下也查不到他的任何痕跡。
趙長衣還記得第一次見先生的情景。
也是這樣一個春末的夜晚。
永安八年初,女帝陛下力排眾議,甚至將禮部一位侍郎貶到蜀中去當了個受氣知州,破格封自己為郡王,又不得不對趙室宗室妥協,封號閒安。
閒安,不過是趙室宗室透過這種方式告訴女帝和自己,當一個閒安的郡王便罷了,江山就不要去奢望,自己也無所謂,郡王也是王。
封郡王后半月,春末的一個夜裡,自己也在這個院子裡賞月。
奴僕前來稟告有人求見。
先前還以為是一些沒有眼力見的臣子想走人情,不過進來的卻是位目盲的黑衣文人,在兩位負劍奴婢的攙扶下,大咧咧的坐在了自己面前,語出驚人。
他只說了一句話,自己就毅然視之為國士。
他說,郡王何閒安,何日起大風,何日魚化龍?
事實上先生也從沒讓自己失望過,這三年來在他的籌謀下,自己暗中勢力日漸壯大,奉陛下密旨去扇面村時,從北鎮撫司挑選朱七也是他的建議。
並沒明確的說殺朱七。
但自己明白他的意思,殺朱七給王琨一個人情——至於這個人情有沒有用,那就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畢竟那位王相公不能以常理度之。
黑衣文人忽然輕聲道:“寧缺和謝韻想以此事扳倒趙信,怕是難以如願,就是沈煉也不會被陛下降罪,倒是北方那邊可能會出事情。”
趙長衣愣了下,“北方?有岳家王爺坐鎮開封,能出什麼事情?”
黑衣文人忽然顧左右而言其他,“李汝魚是著鬼棋,目前而論,我也看不準殿下這一步是好是壞,將他放在江秋房不是長久之計,過些時日送去北方罷。”
趙長衣不置可否,明顯不太贊同這個提議,蹙眉深思,許久才試探著問道:“難道北方那位蠻人之王會有動靜?”
黑衣文人繞開了這個話題,“弈一局?”
趙長衣卻執拗的問道:“沈煉屠村一事,怎麼都繞不開去,就算知道扇面村有大燕餘孽,可寧缺、謝韻不是等閒人,有的是說辭將罪責歸到北鎮撫司身上,王琨會作何反應?”
旋即自問自答:“王琨絕然不會放棄趙信,可趙信也鬥不過寧缺和謝韻兩人,而王琨也不敢明著相助趙信,所以,北方那邊適時出點亂子,轉移朝堂注意力,並且試探一下永鎮開封的岳家王爺?”
一念及此,趙長衣悚然心驚。
“王琨和北方蠻人有勾結?”
黑衣文人默不作聲。
趙長衣繼續問道:“既然王琨狼子野心,我們為何還要暗中相助?”
黑衣文人那雙沒有生氣的呆滯盲眼望向天空,似乎想看見天空懸掛的明月,許久才輕聲道:“殿下心裡不是明鏡著麼,非要說出來?”
趙長衣愕然了一下,旋即尷尬的笑了笑,“先生說的是。”
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王琨和太子趙愭一衣帶水,王琨倒臺,太子趙愭才有可能從東宮裡面拉下馬來,想來乾王趙驪也求之不得這種局面。
實際上趙長衣心中清楚無比,陛下風華正茂,太子年幼。
若自己有意江山,必須趁太子尚未成長之前成就大事,否則太子一旦成長,朝臣依附,就算陛下有心,自己也無力迴天。
唯一的好訊息,是王琨這位鐵血相公強勢無匹,將太子死死的壓在東宮,反倒成為附庸。
這種局面所有人樂見其成。
否則王琨如此對待太子趙愭,女帝陛下會不敲打他?
趙室宗室會袖手旁觀?
若是乾王趙驪沒有野心,以他為首的趙室宗親,早把王琨彈劾得他媽都不認識了。
揮手,有人送來棋盤。
趙長衣執白,黑衣文人執黑,白子先行,趙長衣不假思索便隨意掛角落子,旋即一臉促狹的看著先生。
聽得身後負劍奴婢報棋,黑衣文人想也不想,竟也在另外一旁落子掛角。
一記詭招。
然而下棋一事殊途同歸,最終避免不了黑白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