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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最疼,莫過於心頭殤。
金風細雨裡,是張綠水更是宋詞的嬌俏小姑娘一身豔麗紅妝,默默的站在棧橋上,看著水池畔假山下絕望哭泣卻發不出絲毫聲音的婦人,以及地上那具撲地的屍首,淚流滿面。
五彩繽紛的世界成黑白。
剎那絕望。
先生,何至心狠於此。
我既已答應去東宮,為何要殺了養父母?
紅衣小姑娘覺得棧橋很晃。
站立不穩。
腰間劍很涼。
……
……
垂拱殿裡,吃過晚膳沒甚活動的婦人正在看著戶部報上來關於撥款到北方開封的摺子,鳳梧局昭命司使江照月端了清心茶輕輕走了進來,放到婦人面前,柔聲道:“陛下,出事了。”
一身紫衫的婦人抬起頭,“怎麼了?”
“張綠水養父身死,養母悲痛過度,沒挺過那口氣,也去了。”江照月蹙眉,“刑部那邊會徹夜調查,不過臨安知府報過來的訊息,是一位嗜賭如命的好色之徒想去張府發點小財,結果失手殺了張綠水養父,其後那蟊賊還意圖侵犯張綠水,被奴僕及時發現,倒也沒抓住,讓他跑了。”
婦人哦了一聲,喝了口清心茶,“這麼巧?”
江照月眉角挑了挑,“確實有些巧,不過也是情理,蟊賊盯著暴富人家,以往並不鮮見。”
婦人點頭,沉吟,半響不做聲。
江照月又輕聲道:“張綠水受了驚嚇,怎麼安置?”
婦人抬起頭,“張綠水真不異人?”
江照月撓了撓耳畔的鬢髮,“誰知道呢,莫名其妙的一個寒門少女懸名《豆蔻錄》榜首,若真是異人,禮部、翰林院和鴻臚寺負責官員,可得問責一批。”
《大涼豆蔻、芳華錄》收歸官辦後,每一次評選,都是這三個部門聯合負責。
婦人想了想,“張綠水可還有親人在臨安?”
江照月搖頭,“永安元年,青州大水後,張綠水便再無家人。”
“今夜先著人護著,明日看看宗正寺那邊怎麼說,如果宗正寺沒意見,送到太子東宮去罷,儲妃居東宮,雖無前例,但此事情況特殊。”
江照月應諾,欲行禮退去,被婦人喊住,“著人去東宮知會太子一聲。”
將清心茶一飲而盡,放下茶盞後婦人哂笑了一聲,難道張綠水是乾王趙驪的人?否則會那麼巧,自己欲將李汝魚送入東宮,張綠水家裡就出事了。
朕在東宮放一個太子伴讀,趙驪便在東宮放一儲妃。
如此,遂了你願。
婦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狡黠的笑了起來,那條魚啊,你可得收斂著些,可別讓咱們的太子殿下成了醋罈子——對於太子趙愭,婦人並沒有多少好感。
終究不是自己親生兒子。
若非登基後為了安撫趙室,哪可能立兩歲的趙愭為太子。
若有一日太子趙愭登基掌權,自己這個大涼女帝怕沒甚麼好下場,所以這個太子亦是女帝心頭患。
果然,小半個時辰後,太子趙愭大汗淋漓的跑進垂拱殿,跪地請安之後也不敢說話,只是小心翼翼的打理打量著婦人的神色。
婦人默默的批著摺子,既不說話也不賜座,就這麼晾了太子半個時辰,眼看著這位太子殿下快要站立不穩時,才面無情緒的放下手中筆豪,問了聲何事。
興至而來趙愭訥訥著不知道從何說起。
婦人臉一沉,“朕可沒心情陪你猜啞謎。”
趙愭嚇了一跳,情不自禁就跪了下去,“陛下,張綠水雙親已歿,臨安又無親人,無處安身,兒臣想著她既然是太子儲妃,不如——”
婦人揮手,打斷太子,“這事得問宗正寺。”
趙愭訥訥的不知道說什麼好,背上已是冷汗津津,手足無措的跪在那,不敢抬頭看這位婦人哪怕是一眼。
他不清楚當年這個父皇寵妃是如何登基的,但有一點很明確,這個女人只需要一句話,就可以讓自己這個太子見不到明日太陽。
而大涼趙室只能接受,這就是女帝對當今朝堂的掌控之力。
婦人很滿意對趙愭的拿捏,眼神柔和了些,道:“太子,你為儲君,雖然年幼,但亦當思社稷之重,承繼先皇遺志,多讀詩書,懂兵事,而不是沉溺女色,不過張綠水一事確實可憐,朕雖然有心幫扶,但你也知道,大涼天下事朕說了算,可事關皇室,得宗正寺那邊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