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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向陽貓腰直上,眼前卻倏有劍光劈落,沒有刁鑽的角度,也沒有花哨的技巧,很簡單的直接劈落,乾淨利落得像是在劈柴。
嗯,就是劈柴。
退而復返的李汝魚,只是簡單的劈劍,精氣神皆在劍上,眼中沒有柳向陽,也沒有繡春刀,只有那一柄有數個缺口的長劍。
世間永珍,我只一劍。
這便是夫子的道。
電光石火間,柳向陽腦海裡瞬間湧出十數種方法,可發現沒有一種方法能夠輕鬆避開這一劍再反擊,要麼退,要麼硬撼。
柳向陽毅然決定硬撼。
終究只是個十四歲少年,能有多少力道?
繡春刀橫撩而上。
鏘的一聲,刀劍相交。
柳向陽眸子裡湧起駭然之色,李汝魚手中長劍竟然沒有被自己崩飛,反倒是繡春刀上傳來陣陣力道,手心發熱。
這劍法……有點詭異。
不假思索,繡春刀往下一沉,旋即就欲反手斜撩李汝魚的右腰。
下一刻,柳向陽心中便無奈苦笑。
李汝魚的長劍倒彈不過一尺,又是那樣簡單直接的一劍劈落,驚心的是,中間沒有絲毫停頓,長劍兩次劈落的軌跡幾乎厘毫不差。
渾然天成!
教導李汝魚學劍的人,絕對是位劍道大家——甚至宗師,斷然不會比徐曉嵐差多少。
而自己已經來不及退,只能被動的舉刀硬撼。
刀劍相交,長劍劈落。
一劍又一劍,週而復始,根本不給柳向陽變招的機會。
柳向陽如陷泥濘,苦不堪言。
明明自己比李汝魚更強,卻因為一步錯而步步錯,落入這個被動挨打的局面,讓人好不憋屈,偏生只能眼睜睜的承受這種難堪。
君子旗提槍站在橋頭,看著這一幕,對胳膊被北鎮撫司緹騎砍了一刀,已經無力再使用弩箭的花小刀說道:“這小子貌似只會這一招啊。”
花小刀苦笑,“大龍頭你是知道的,我就箭射的準,這些方面我看不懂門道。”
君子旗乾笑了一聲,“其實我也看不太懂。”
李汝魚此刻已進入忘我之境。
眼中無刀,甚至也沒有了劍,只有一個念想:
就算面前是座山,也得給我劍開鐵石。
連綿不絕的七劍之後,握刀的手已有些酸澀的柳向陽終於忍無可忍,這樣下去何時是個盡頭,胸中萬千能耐卻被這簡單一劍封絕。
趁著又一次刀劍相交,借力矮身,一個懶驢打滾,遠遠的退了開去。
李汝魚嘴角扯了扯。
沒有追擊,反而迅速後退了三步。
旋即長劍後拖,極富節奏感的踏出很小的半步。
踏出第二步,很小的一步。
第三步,完整的一步。
第四步小跑。
身影跑動的李汝魚,如一條乘風破浪的魚,衣衫獵獵,宛如離弦之箭,除非箭碎人亡,否則無可阻擋。
小跑三步成疾跑。
第八步、九步,成狂奔之勢。
第十步踏地,躍起。
便有寒光炸裂,宛若一池秋泓橫空,映照著烈日,光彩絢麗,驚豔了長坂橋眾人的眼簾。
說時遲那時快。
從柳向陽懶驢打滾,到李汝魚躍起出劍,柳向陽才剛起身起身站定,正欲不由分說狂奔衝殺,李汝魚的劍卻已似秋泓在胸前。
柳向陽眼中的少年,血肉寸縷如灰,飄散著消弭,最後只剩下一具猙獰的骷髏,空洞的眼眶裡是血色的焰火。
毫無道理可言的幻象。
殺意狂暴。
柳向陽頹然喟嘆一聲,繡春刀落地。
柳州有個少年,生於寒門,母親早逝,父親是個窮酸儒,一輩子也沒經手過幾張會子,更別提續絃的事情,少年飢寒交迫著度過了苦難童年,在父親的耳濡目染下,也喜歡上了詩書文墨。
符祥年間,柳州有個讀書人,曾拜於舊時兵部侍郎徐曉嵐門下,高中一甲探花,衣錦還鄉榮歸故里,少年在人群裡看見鮮衣怒馬,大紅繡球身掛的探花郎在萬眾矚目下游街,從此魚躍龍門走入權貴圈子,少年心中便有了個夢想。
科舉中第,光耀門楣。
少年有才,比酸儒父親強了太多,偶有詩詞之作,酸儒父親便會高興的四處宣說,回到家裡心滿意足喝著廉價老酒,饕餮大醉時不忘喃語,柳州柳家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