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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幽靜。
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榕樹下,李汝魚和君子旗對坐。
有丫鬟捧了茶來。
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血腥氣,從李汝魚腳下的花斑嘴裡傳來,讓對坐著安靜喝茶的君子旗心裡一陣陣抽動。
李汝魚捧茶在手,卻不喝。
君子旗頭也不抬,“放心,沒毒。”
就算你是北鎮撫司小旗,我君子旗在回龍縣要殺你,也用不著下毒這麼卑劣的手段。
李汝魚反而放下了茶杯,好整以暇的打量著君子旗。
這是個很有些書生氣的男人。
已及冠。
聲音有著讀書人的儒雅溫吞,五官稜角分明,方臉略顯嚴肅,白色的儒衫極其整潔,骨子裡還散發著讀書人的風流氣。
很難看出他是一位刀口上舔血的大龍頭。
此刻已從先前的衝突中恢復過來,捧著茶淺茗,沒有絲毫情緒表露出來,顯然有不錯的養氣功夫。
君子旗抬頭。
李汝魚別開視線。
君子旗苦笑了一聲,“怎麼,覺得我不像個大龍頭?”
李汝魚不置可否,卻突兀的問道:“你是異人?”
君子旗似乎早就料到李汝魚會這麼問,放下茶杯,身子輕輕斜躺了半分,一臉悠然的道:“會不會下棋,我早些年學過一些棋道,後來一心想科舉功名,落下了,近來又拾了回來,倒是越發喜歡那如沙場一般的黑白對弈。”
李汝魚沉默以對。
君子旗招了招手,便有個奴僕捧了棋盤棋盒過來,放在桌子上後又悄然退下。
李汝魚無奈的道:“我不是來下棋的。”
君子旗自顧自的放好棋盤,又將白子棋盒放到李汝魚面前,自己拈了一顆黑子,頭也不抬的道:“我知道。”
然後道:“你是客,先請。”
李汝魚只好掂了顆白子,隨意在棋盤中落子。
君子旗頓時一臉嫌棄,“就算再不會下棋,金角銀邊草肚皮,就算你不掛角,好歹也落子天元,不至於來個不丁不八啊。”
說完伸手將白子挪到邊角處,“這就對了。”
李汝魚哭笑不得。
接下來李汝魚隨意落子,然後君子旗一臉嫌棄的說這樣不對,應該這樣這樣——實際他在和他自己對弈。
一局終了,最終白子七零八落不成局。
天色已暮。
君子旗意興闌珊,長嘆了一句這人生啊真是個寂寞如大雪崩,良敵難逢。
李汝魚一臉黑線。
隱然明白了君子棋的意思,沉默了一陣,才微微冷笑,意味深長的說了句天下很大。
君子旗眼睛一亮,看著李汝魚那張還有一絲青澀的臉,終於認真的平等看待李汝魚,不再視他為少年,冷不丁冒出一句有沒有告訴過你,看見你這張笑臉在覺得有些親近的同時,還有種想一腳呼上去的衝動。
李汝魚愣了下,想起了某個身在臨安的郡王,點點頭,“有這麼一個人說過,嗯,我也很想一腳呼他臉上。”
君子旗哈哈一笑,“倒是想見見這人。”
然後一腳呼你倆臉上。
李汝魚不再言語。
君子旗也知道,李汝魚不是來和自己交朋友的,“我說回龍縣很小,你說天下很大,可是你我都知曉,天下再大,你我終究還是大涼人,大涼的天下女帝最大。”
沒有說的話,最大的女帝手中,有一柄可刺到大涼任何一個角落的利劍。
北鎮撫司。
李汝魚附和的點頭,“所以,我今日不來,柳向陽也會來。”
君子旗呵呵一笑,“你來不來,柳向陽都會來,我若是沒猜錯,柳向陽來之後,不僅是我的死期,也是你的死期。”
頓了一下,才自信的道:“當然,我不一定會死,而你一定會死。”
眾安堂如今有人手近百。
若僅是梓州路府治長陵府西衛十三所的緹騎、小旗、總旗甚至傾巢而出,自己都不會畏懼,哪怕是整個梓州路的北鎮撫司齊聚,自己也有能力破之。
麻煩的是破了柳向陽又如何?
北鎮撫司鐵騎覆蓋的大涼天下,何處是自己安身之所。
這是個死結。
但李汝魚的出現,讓君子旗隱然覺得這件事似乎有轉機——君子旗不怕死,若是怕死,也不會只帶三人就去江秋州挑了青龍會。
只是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