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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沒多久的女俠興沖沖去了蜀中。
李汝魚看著來去如風的女俠,口瞠目呆——這就被自己忽悠走了,感覺這不是一位雙九年華的女俠,更像是個垂髫丫頭啊。
那心機單純得像一張紙,說什麼信什麼。
青城山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麼,女俠如此單純,這一趟仗劍復仇天涯路,會不會把她自己坑了進去,想來有些忍俊不禁。
而離開回龍縣的負劍女俠,在某個地方小憩時,後知後覺的驚醒,那少年……真的是個少年麼,怎麼感覺怪怪的。
自己在他面前,彷彿更幼稚單純。
懵懂女俠負雙劍,入蜀中,於錦官城錦江之畔遇見了白衣讀書人,和一個捧劍負笈的小蘿莉,然後……被小蘿莉欺負得天天以淚洗面。
直到數十年後,女俠也賭氣不願與之共一城一室。
蘇茗的喪事很簡單,就在君子旗父親的墳頭畔,再開墓室,兩墳相併望河東流。
李汝魚去上了一炷香。
回到君子旗府邸,兩人再次坐在院子裡,有奴僕捧了棋盒來,李汝魚只好陪下,不會下棋的少年,竟和君子旗殺了個旗鼓相當。
當然不是李汝魚棋道方面一日開竅,而是君子旗浸在喪母之痛裡,心神泛散。
李汝魚將棋子放下,“如何殺柳向陽?”
君子旗緊緊拽著手中黑棋,臉容漸漸猙獰,眸子裡血腥氣四揚,“他來,便殺。”
李汝魚哭笑不得,“這麼簡單?”
君子旗攤開手,掌心那顆黑子落地,滾到遠處,這位眾安堂大龍頭起身,那一瞬間睥睨天下,“人間事萬萬千,終究要落到一個兵字上。”
何須複雜。
你來,刀繡春。
我迎,槍寒雪。
陳慶之以七千精銳,取城三十二座,敗敵軍三十萬,最終攻克洛陽,陰謀詭計有之,但最終還是兵鋒無敵之故。
我有眾安百餘人,何懼西衛十三所!
說完,君子旗乜了一眼李汝魚,“你怕了?”
李汝魚長身而起,淡然的說道:“曾經有位夫子,教導我讀書時候說過一句話,人間事但求一快意,陰謀詭計千絲萬縷,我只一劍去。”
君子旗眼睛一亮,“這位夫子是個高人。”
這已不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評價夫子,李汝魚深有同感,還是猶豫著說道:“他與你一般,也是異人。”
君子旗恍然。
“殺了柳向陽,你是不是也要殺我?”
君子旗默然,許久才抬起頭,“如果有機會,我會。”
李汝魚點頭,“好。”
君子旗不解,“你沒什麼想說的?”
“沒有。”
沒有話說,是因為自信。
君子旗笑了笑,不置可否,少年不知天高地厚。
頓了下,還是壓抑不住內心的疑惑,“你真的只是個十四歲少年?我怎麼覺得你比我還成熟穩重,又或者說,其實,你是個異人?!”
否則如何解釋雷劈而不死。
李汝魚懶得理他,“如果要殺柳向陽,你可以準備人手了,不過需要提醒你一句,我和老鐵推測,柳州徐家那位致仕的兵部侍郎徐曉嵐,很可能會來江秋州,畢竟徐繼業死在我手上,對徐家而言是個巨大的打擊,他們必須以牙還牙,才能保住名門世家的顏面。”
君子旗不屑的哂笑,“一箇舊時兵部侍郎而已,何以懼之?”
李汝魚嘆了口氣,“徐曉嵐在未入仕之前,是廣南西路第一劍道高手,順宗朝嘉定六年,入仕兵部任職令使的徐曉嵐前往燕州,在岳家王爺麾下,請纓自薦,任職裨將,率三千步卒在瀾滄江阻擋北方蠻人八千援軍。三千步卒死戰死絕,徐曉嵐一劍橫身前,力斬三百甲士,為岳家王爺爭得戰爭時機,得大軍功而躍朝堂中樞,這人絕對不可小覷。”
君子旗哦了一聲,多有不屑,“就憑他?一個致仕數年,卻在永安元年時晚節不保,淪為色中餓鬼,無女不歡的徐曉嵐?”
李汝魚無語,心中倏然動了一下。
永安元年?
有點意思啊……
君子旗哼了聲,淡然說了句他若敢來,一併殺了便是,反正多殺一個也是殺,工部侍郎,還是個致仕的工部侍郎,又能怎樣。
看了看天色,輕聲道:“走吧,帶你去見我眾安堂那群生死與共的……”頓了一下,君子旗才一臉柔情的說了兩個字:“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