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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城某個角落裡的靜雅會所裡,黑衣文人默默的自弈。
執黑對白。
黑子已成屠龍之勢:白子三條小龍皆已陷絕境。
青衣默默的為先生落子。
黑衣文人正待說一句,只等青衣落子便可屠掉一條白龍,目光卻倏然轉向角落裡,那雙看不見世間風景的漂亮的目盲眸子裡,精光溢彩。
牆畔桌上,花生九朵的死亡之花,局中大紅花綻放。
其下已有兩朵伸展。
皆只一瓣。
一朵黑中帶金,當是那位看似扶龍趙愭,實則意圖竊取其龍氣的鐵血相公王琨。
一朵血色,自是女帝之劍李汝魚。
此際,北方一朵含苞白花悄然綻放,純白花斑展開半枝。
嬌豔欲滴。
黑衣文人似能看見那白花,不無嘲諷的道:“唯有向更北之北了罷,趙颯!”
青衣怔住,“先生,觀漁城之人是永安元年殺出臨安城後消失不見的坤王趙颯?”
那一年趙颯爭帝失敗。
這位大涼坤王,單身單騎,畫戟如銀龍殺出臨安城門,化白虎而渾身浴雷遠去,自此消失在大涼天下,無人知其生死。
那一日臨安驚雷不停歇。
黑衣文人點頭。
若非此人,何至於讓坐鎮臨安的她以整個燕雲十六州戰事為棋,只求殺一人?
戰事弱世家,是始。
藉機誅異人,是行。
觀漁殺趙颯,是終。
起於籍田沈煉之死,終於觀漁趙颯之歿。
這當中還錯綜複雜著試探岳家王爺,敲打王琨,垂拱殿裡俯瞰天下的她,下了一著妙手。
此局,已無人間風姿。
堪稱雲端神來之筆,盡顯帝王手段。
但又豈會如此輕易得償所願。
六千殺一人,再加李汝魚和那個黑衣男子閆擎兩柄劍,也不見得能殺這條白虎。
更何況還有北蠻鐵騎在觀漁城二十里外接應。
尚有北蠻女將軍安梨花這個變數。
但棋皆落子。
接下來誰是最後贏家,棋面各有勝算。
不見臨安的鐵血相公王琨,對此事淡定著麼,顯然他也並不認為,李汝魚和閆擎能殺了趙颯,這隻會將趙颯逼得遠走北蠻。
黑衣文人望向南方,有些期待。
你究竟還有什麼後手?
雲州趙長衣?
他是後手,但並不是為了對付趙颯,趙長衣坐鎮雲州,就是為了防止觀漁城破北蠻大軍順勢南下,導致一著錯棋毀了整個燕雲戰事。
蟒服男子?
這位王爺被中路北蠻雄主所率大軍牽制,無從分心。
樞密院狄相公?
這位相公領軍陷陣是好手,讓他去殺趙颯,送人頭耳。
你的後手究竟在哪裡?
黑衣文人暗暗搖了搖頭,如此精妙的一盤棋,若說她沒有後手,自己是不信的,忽然發現,越來越不明白她。
漸行漸遠了啊……
收回視線,“待觀漁城事了,回臨安罷,你稍後去通知流年,所有人撤出開封,若等嶽王爺凱旋歸來,便想走也走不了了。”
流年止水,可惜僅方流年為己所用。
那個揹負雙劍的女俠,此刻怕是在哪裡哭鼻子,被李汝魚那青梅竹馬欺負得有心理陰影了罷。
青衣溫婉點頭。
強忍了一陣,終究還是壓抑不住內心的不安,“岳家三世子並不在開封城,去了哪裡呢?”
相對於嬌俏紅衣,黑衣文人其實更好看溫婉青衣能接過自己的衣缽,如今身畔也僅有她一人,便多了幾分耐心,解釋道:“岳家三世子麼,率領虎牙鐵賁,去了一趟薊州,救了個異人周懷素。”
那張從無變幻的臉上,終於有一抹失落一閃而逝。
他終究還是那個他。
坐鎮北方,雖為王爺,實則隱帝。
既防備著臨安的女帝,也防備著自己這個故人,當日河間府城下殺了趙浪,出城北上的蟒服男子罕見的改變心意。
讓他那位從未上過戰場的三世子隨他一起去了戰場。
就是防備自己對三世子下手。
若說大涼天下,有誰能在蟒服男子掌控的北方殺了岳家三世子,女帝不能,王琨不能,樞密院狄相公不能,僅兩人耳。
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