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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噴出一大口鮮血後,在副將的呼喊聲中,不可逆轉的倒下。

不是受到了攻擊,而是心力交瘁。

在倒下的那一刻,他看到有廣袖長袍、形如雁群的修士從遠處直奔城池飛來。

那是青衣衙門的高手。

倒在殘破的、冰涼的、滿是血汙的城頭,孫儒嘴角竟然流露出一絲笑意,輕鬆、解脫的笑意。

為了這場大戰,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多少日夜不眠不休了,也記不清自己身上有多少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能堅持到現在完全是意志支撐。

現在,沒他什麼事了,他不必再強忍悶痛的胸口、發軟的雙腿,在將士們面前慷慨激昂。

上官傾城還是下達了追殺的命令。

大軍四面出營,憋了許久、此戰還未真正力戰過的狼牙軍精騎衝在最前面。他們越過成片跪倒的吳軍將士,揚起手中橫刀,奔向那些潰散的吳軍士卒。

吳軍的命運只有兩個,要麼投降,要麼被殺。

不願投降的,驚慌之下忘記投降的,都得死。

放過他們,旬日後他們一旦聚攏,佔據城池,就又是大軍征戰的阻力。

望樓上,李振看著宋嬌帶人落在碭山城頭,看著城頭上的吳軍將士悉數下跪,臉上的笑容比春花還燦爛。

他情不自禁張開雙臂,嗅著空氣中濃厚的血腥味,陶醉道:“此戰之後,殿下平天下之勢,再也無人能擋了!”

說到這,李振忽然回頭,看著一人嘿然笑出聲,不無譏諷道:“勝負已分,趙將軍,你現在總該明白,上官將軍不是你能比的。”

趙念慈神色灰敗,像是拔了毛的公雞,再也沒了可以驕傲的本錢。

良久,她擠出一個苦笑,比哭還難看,“我的確永遠也不可能比得上上官將軍,更何況,她還有安王。”

李振豎起大拇指,滿臉不真誠的讚歎:“這話要是給李茂貞聽到,想必他會很高興。”

李曄跟高駢一面交手,一面往南邊急飛。

對於高駢而言,現在去徐州已經毫無必要,那裡沒有能夠保他性命的人,無法讓他逃出生天。他只能奔著揚州去,彼處還有儒門四賢和儒門核心力量,他只希望王載豐還有儒門的隱秘強大手段,可以擋住李曄,幫他撿回一條命。

對李曄來說,這回他絕對不會放過高駢。

只有殺了高駢,才算真正解決淮南隱患。

那樣一來,不僅中原盡落他手,淮南也會成為他的地盤。

據有淮南,整個江南再無大諸侯,自然彈指可定。

所以但凡有一線機會,他都不會放過。

除非有人橫加阻攔。

這個人必須要有足夠大的本事。

譬如說儒門。

這得他們的確有逆天秘法才行。

又譬如說,出現在面前高山上的這個人。

腳下是淮河。寬闊浩蕩、碧綠如帶的淮河。

淮河之南本是一馬平川,這座山卻平地拔起,所以顯得格外巍峨雄闊。他如俯瞰蒼生的神靈,又似睥睨四方的帝王。

站在山巔,千百里之內的風景,都能盡納眼底。

想必那風景一定很美。

沃野千里的阡陌、如帶如綢的大河、嫋嫋生煙的村莊、一望無際的原野......有這些事物的風景怎能不美?

這地李曄沒來過。這山他沒見過。

但他卻知道這座山的名字。

一個曾經讓他刻骨銘心的名字。

八公山。

世人相傳李峴隕落的地方。

高駢停了下來。

李曄停了下來。

有人攔路,不得不停。

如果是普通人攔路,那是找死;如果是不夠強的修士攔路,也是找死。站在群峰之巔的這個人,卻有讓奪路之人去死的力量。

如果只是一個人,高駢可以調轉方向。然而不是。

大大小小數十座山頭,站滿了人。

群峰拱衛山巔,本就是絕景;所以站在山巔被群峰之上數十名真人境拱衛的人,就顯得氣勢萬千。

李曄和高駢從磨山殺到碭山縣,從碭山縣殺到八公山,速度太快,青衣衙門的人都跟不上,所以此刻李曄沒有幫手。

眼前的人,有可能是他的幫手。但更大的可能,那是他的敵人。甚至是取他性命的敵人——如果他不轉身就走的話。

李曄沒有轉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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