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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值一曬。
張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很想說生命珍貴,志向和報國之情更珍貴,等待你歸家的親人尤其珍貴,但是在這每日死傷數千人,人命不如草芥的邊關而言,無論你有什麼樣的抱負,有多麼大的才能,左右都不過是一刀就能了結了。
那些戰死的儒門弟子、邊關將士,誰還沒個家人,誰還沒個故事,有的人可以倚馬千言,有的人有治國良策,有的人勇冠三軍,但是在這裡,他們都成了一具無言的屍體,鋪滿關城內外的屍體。
見識了過多的死亡,會讓人漠視生命。
當一個人開始漠視生命,接著便會漠視一切。
漠視一切的劉仲和,在第二日更加血腥慘烈的戰鬥中,被同袍和同門相繼戰死激發了血性,帶著一陣將士奮勇向前,在殺倒了數倍於己的契丹戰時後,他倒在了屍山血海之中,成了它們的一部分。
而那些珍惜生命,格外怕死的儒生和戰士,反而比劉仲和等人死得更快。
張載親眼見證了劉仲和的死亡,看到了他倒地後還揮向契丹戰士的斷刀,聽到了他暴躁狂烈但並沒有不甘的咆哮,眼睜睜看著對方的身體被契丹戰士剁成好幾截,又被踩踏成爛肉。
而張載自己,還在繼續戰鬥,進退有據的戰鬥,不漠視生命,也不格外珍視生命的戰鬥。在戰鬥的時候,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盡一切可能殺掉眼前的人,並且保護自己的同伴。
北口戰事持續近一個月時,耶律阿保機失去了他應有的耐心,將司近部大將耶律敵魯古叫到
面前,好生訓斥了一頓。
“大王,只要再給末將三日時間,末將一定能夠攻下北口!”半跪在地耶律敵魯古羞憤難當,紅著臉向耶律阿保機保證。
耶律阿保機回到寬敞王座上坐下,目光如鷹,許久不曾開口說話,這讓耶律敵魯古額頭汗水涔涔而下。
在三日之前,耶律敵魯古已經做過這樣的保證,但直到今日日落,北口依然被唐軍牢牢掌握在手裡。
良久,耶律阿保機看著耶律敵魯古冷冷開口:“區區一座北口關隘,你司近部配合三十萬大軍,攻了快一個月,竟然始終不能攻下。我現在都忍不住懷疑,到底是你司近部的戰力不堪,還是我契丹勇士的戰力果真不如唐軍。”
聞聽此言,耶律敵魯古神色大變。
這是誅心之言,他禁不住以頭搶地,連連懇求耶律阿保機再給他一次機會,若不能攻下北口,他願意提頭來見。
耶律阿保機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耶律敵魯古,你以為我是故意口出惡言激你?事實並非如此。這些時日以來,北口唐軍是如何作戰,我都看在眼裡。
“大唐虎衛軍的確精銳,他們裝備的法器強弓勁弩,也的確給了我們莫大傷亡。但北口地勢狹隘,我們用修士開道,很容易就能登上城頭,打亂對方的弓弩陣型。
“北口之所以久攻不下,不是因為對方弓弩太過厲害,而是那些有莫名能力,總能讓唐軍忘我拼殺,還可臨戰戰力大增的儒生。這些人每戰必先,衝鋒在前,捨身往死,也不願後退一步。
“那些唐軍將士,都是勇武之輩,怎能容忍一幫書生衝在前面?所以他們全都悍不畏死。這才是我們進攻受挫的主要原因。耶律敵魯古,我說北口的唐軍戰力卓絕,尤勝司近部,並不是有意侮辱你,而是在說事實。”
耶律敵魯古愣了半響,在終於確認耶律阿保機說的是實話後,咬牙道:“那些大吼大叫的儒生,雖然能夠激勵士氣,提升將士戰力,但自身傷亡卻很大。這些時日以來,已經死了好幾百。等到他們都戰死了,我們豈能攻不下北口?”
“原本我也是如此想,這才在大軍攻勢不利的時候,依然讓你們強攻。但是現在看來,這樣的儒生似乎有很多,怎麼殺都殺不乾淨。”
耶律阿保機又是重重一嘆,目光變得悠遠:“中原皇朝,文武向來不合,但北口的唐軍,儒生和戰士卻能相得益彰,這是我們始料未及的。大軍進攻受挫並不冤。”
耶律敵魯古聽到這裡,不可置信看向耶律阿保機,委實不能相信,這種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會是從睥睨天下的草原之王嘴裡說出來的。
而讓耶律敵魯古更加震驚的,還是耶律阿保機接下來的話。
耶律阿保機沉聲道:“看來,在李曄治下,大唐現在已經形成舉國合力之勢。釋門與道門之爭沒了,文武之爭也沒了,唐人團結起來有多麼恐怖,我實在是不願多想。”
說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