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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月光下,身前的湖面波光粼粼,夜風吹動他滿頭花白的長髮。
宋嬌驟然看到這個人,卻並不覺得意外,“你早就該出現了。”
李峴淡淡道:“多早?是陛下被迫西奔的時候,還是平盧軍湧入長安的時候?”
宋嬌默然。李峴阻止不了李儼西奔,也對大軍征戰沒有決定性作用。他畢竟只是一個人,哪怕是靈池真人,面對大勢能做的也有限。
宋嬌忽然問道:“他殺黃巢的時候,你看到了?”
李峴的聲音忽遠忽近,似真似幻,就像月光一樣,明明就在眼前,卻偏偏抓不住:“我當然不會讓他死在黃巢手下。”
宋嬌咬牙問:“那這回呢?”
李峴的聲音聽不出感情,或許他已經沒有感情,又或許,他的道,讓他對天下的人,都是同樣看待,就如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他道:“這回?你知道釋門來了多少人?數十名金剛境,八百僧人團,如果不出意外,連六道輪迴大陣都來了。我去了,能對付幾個金剛境?你知道道門出動了多少人?真人境高手傾巢而出,五大道門齊聚關中,連誅仙大陣,都要被請下來!”
宋嬌瞬間面無血色,殷紅的唇禁不住輕輕顫抖,“死定了?”
“死定了。”李峴回答,“古今多少年,從來沒有人,能在誅仙大陣下存活。東西多少國,也從來沒有人,能抵擋六道輪迴大陣。”
宋嬌的嬌軀都顫慄起來:“為什麼會這樣?”
李峴眉眼平和,就像在談論今晚的月光:“大勢,命數。在這些面前,個人何其渺小?”
宋嬌半響沒說話,她忽然抬起頭,盯著李峴,冷冷道:“那你還出現做什麼?”
李峴忽然笑了笑,看了宋嬌一眼,只有這一眼,他眸中有一縷溫度,哪怕一閃而逝,“我來,是跟你見最後一面。”
“什麼意思?”
李峴看向皓月,身姿挺拔,這一刻,他身上沒了出塵之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勃發的豪情,好似巍峨山嶽,這讓他看起來,如淵渟嶽峙。
他道“我李峴這一世,生社稷,死社稷。我決不會眼睜睜看著,大唐江山在我面前崩塌。”
宋嬌臉白如紙:“你剛才說了,你去了,就是送死!”
“慷慨赴死。”
說完這句話,李峴就轉身大步離去。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認真,也很有力,跟他還是安王,主政天下的時候一樣。這是他的人生,他從無一絲懈怠,哪怕命運讓他面目全非,他也沒有改變這種步伐。
......
長安城外雁門軍大營。
慧明掀簾進帳,對在帥案後讀書的李克用道:“李曄出長安,往西去了。”
李克用放下書籍,擊節起身,振奮道:“好!大師的人手可都到了?”
慧明雙手合十道:“李曄能出武功縣,卻絕對進不了郿縣。”
李克用大喜,但他很快就鎮定下來。他負手來回走了兩步,目光變得極為銳利,忽然停步問慧明:“解決了李曄,接下來......”
慧明平靜道:“釋門只有僧人,沒有謀士,也沒有大軍,天下大勢面前,軍帥如何應對,全憑軍帥決定。”
李克用露出笑容。沒錯,如果釋門什麼都能做,李克用不僅不會覺得開心,還會十分忌憚。畢竟他要做的,是天下至尊,而不是釋門手裡的傀儡。釋門對他而言,只是一柄劍,既然是劍,那麼只需殺人。
李克用重新坐下,徐徐道:“解決了李曄,鳳翔也完了,到時候本帥挾天子以令諸侯,這天下,也就是本帥手中之物!”
慧明道一聲阿彌陀佛。
離開大帳,慧明在帳外駐足,仰頭看向夜空。
明淨的清輝灑落在身,讓他看起來是如此聖潔。
慧明呢喃一聲:“何謂亂世,何謂天下大亂?這就是。”
......
慧明向著蒼穹之外的皓月,雙手合十,俯身行禮。
直起身的時候,他目光虔誠,神色神聖。
天地萬物,宇宙洪荒,只有兩樣東西,能讓慧明感到敬畏。
這第一禮,他給天上的星辰。
慧明轉過身,看向自己的身影,低眉頷首,神色更顯莊重。
雙手合十,慧明對著自己的身影,俯身行禮。
這一禮,他給心中的信仰。
再抬頭的時候,慧明目光如炬。
“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