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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江河沉著臉站起身,向韋江南抱了抱拳,離艙而去。
黃梨鄉。
黃梨鄉的碼頭倉庫,已經焚燬,只剩下一片廢墟,往日燈火明亮的碼頭,現如今已是漆黑一片。
碼頭兩裡之外,一座低矮小山的山頂,林木掩映間有一座廬舍,房屋不過三間。
最大的那間屋子,有一座巨大火爐,此時已經亥時,火爐仍舊火光明亮,一名只在身前披了件黑色皮圍裙的壯年男子,正輪著一柄大鐵錘,揮汗如雨,在捶打一塊燒得通紅的精鐵,火星四濺。
壯年男子面板黝黑,面相敦厚,看著普普通通,唯獨雙臂上隆起的肌肉,如同小山一般,隨著他揮臂的動作,一下下起伏,這場景若是讓長安城那些“食不果腹”的貴婦見了,說不定會血脈噴張。
只不過,看他正在鍛造的精鐵,那形狀有些怪異,若是仔細分辨,那分明就是一柄快要成型的......菜刀。
壯年男子心無旁騖,正全神貫注對付手下的菜刀,忽的從廬舍後面,傳來一聲響亮的童聲,極具穿透力:“劉大正!”
聽到這聲突兀而響亮的呼喊,打鐵男子手上動作半分沒停,但也同樣大嗓門的回應:“半夜三更的吼什麼吼!是不是又沒帶草紙?”
他的話還沒說完,廬舍後的童音更大了,幾乎是仰天咆哮:“劉大正!我忘了帶草紙!快給我送來!”
劉大正頭也沒回:“送什麼送,用樹葉擦!”
廬舍後的茅房裡,童音停頓了片刻,忽然又再度響起:“夠不著啊!”
劉大正將打造成型的菜刀,用鐵鉗夾了,轉身浸進冷水池裡,噗呲的聲音格外清脆:“你沒長腦子?蹲在茅坑上自然夠不著,你走下來走到樹葉前,不就夠得著了?”
“劉大正!你大爺的!”
劉大正約莫是想到男童的窘迫模樣,冷哼一聲,抬起下巴,得意洋洋。
片刻後,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就從屋舍旁轉了過來,他走到院中的時候,劉大正已經取了煙槍,坐在門檻上,優哉遊哉的撕著菸葉。
“劉大正!你又不給我送草紙!明天我不做飯了,我看你吃什麼!”男孩遙遙指著男子的鼻子,憤怒的大叫。
如果說劉大正的黑,面板至少還是古銅色,那麼這小男孩的面板,就黑到像是剛從煤窯裡爬出來的,幾乎要跟夜色融為一體,只有牙齒看著挺白,白的分外明顯。
劉大正不屑的瞥了小男孩一眼,點燃菸絲吸了一口,一副如欲昇仙的享受模樣:“好啊,那你就別指望我去河裡給你抓魚了。”
黝黑小男孩前一刻還氣勢洶洶,聽到這句話,神色立即垮了下來,他眼珠子一轉,屁顛屁顛跑到男子身旁,伸長了脖子,滿臉親切的笑,諂媚的叫了一聲:“爹!”
劉大正轉過頭,佯裝不屑一顧,拿捏姿態。
就在父子倆逗趣的時候,有人從蜿蜒山道上走上來,到了廬舍院門前,沒打招呼就進了門,竟是看也沒看劉大正一眼,徑直走進屋舍,打量那些掛在架子上的菜刀。
這人身著青色道袍,頭上插了一根桃木簪,揹負一柄造型古樸的長劍,風姿出塵,他的道袍纖塵不染,就似根本不曾趕過路一樣。
男孩見這道人,竟然大搖大擺走進廬舍,還一副目中無人、反客為主的模樣,立即大怒,伸出手指著對方,剛想出聲,忽的想到什麼,眼珠子一轉,問一直不為所動的劉大正:“這傢伙你認識?”
劉大正吐出一口白煙,冷淡道:“不認識。”
男孩雖然還小,但機靈,看得出來劉大正很明顯在說謊,他轉過頭,打量那個看起來很奇怪的道人,雙眼明亮,決心靜觀其變。
“昔日名震九州的中原第一刀,如今竟然躲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幹起了打鐵的營生,還他孃的只鑄......菜刀!要是師父他老人家知道了,也不曉得會不會提著他的拂塵趕來,把你打的他老人家都認不出來。”
道人打量著滿屋菜刀,哂笑一聲,回頭看了一眼劉大正,眼中不無嘲諷之意。
男孩眨了眨眼,推了壯年男子胳膊一下,滿臉好奇:“劉大正,他說的那個什麼中原第一刀,是在說你?”
壯年男子只顧著抽菸,懶得回答。
道人邁步回到門前,看了男孩一眼:“這小屁孩又是誰?”
小男孩一直本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置身事外,準備看好戲,突然聽到這句話,當即不樂意了,一下子跳起來:“你這臭道士,叫誰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