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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出的人才,春秋戰國,百家爭鳴,而自漢以來,百家匯流,彼此融合,時至今日,已只有儒道兵三家。我儒家士子,也不再是單純的聖人門生,也學會了縱橫之術,也懂得了權謀之爭。通往終點的路有千條萬條,我們總要選擇容易到達的那一條,這無可厚非。
但對我崔克禮而言,我今天站在這裡,那麼我肩上便擔著責任,守護平盧五州百萬百姓,讓他們安居樂業,是我不能捨棄的使命。自古以來,皇朝交替,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平盧百姓的安居樂業來之不易,我不能讓它就此消失。
你回去告訴先生,就說我崔克禮已經選擇了自己的明主。無論他是成是敗,我都將終生跟隨。他成,我治理天下,他不成,我治理平盧五州,他亡,我跟他一起埋骨在這片我們流過血流過淚的土地!
儒生張口結舌,望著崔克禮久久無言。
崔克禮說這些話的時候,語調平穩,並不如何擲地有聲,但這番話落在儒生心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無異於夜雨驚鴻。
他叫張仲生,是儒家俊彥之一。
儒家立門,向來有四賢八傑七十二俊彥的說法,象徵著儒學傳承。
崔克禮和張仲生曾今同窗求學,拜在四賢之一的王載豐門下,因為才學過人,在結業時都上了七十二俊彥榜。
兩人求學時曾形影不離,實際上交情匪淺。
良久,張仲生喟嘆長嘆,他向崔克禮拱手一禮,師兄既然心意已定,仲生亦無他法。原本此行受先生之命,以為會很容易就能達成目的,卻不想時過境遷,現已物是人非。
他站直身,笑容裡不無苦澀:昔年你學成下山,我送你到山門,曾戲言學舍萬般好,俗世是非多,一旦踏入繁華世間,再相逢時彼此都可能面目全非,走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在庸俗的富貴權力面前,成了陌路人。不曾想,昔日戲言,卻一語成讖。
張仲生從衣袖裡抽出一張拜帖,雙手遞給崔克禮,意興闌珊,神色蕭索,六月初六,大江之畔揚州城,先生會和其他三賢一起,點評天下儒士,再定八傑七十二俊彥榜單。此乃本門盛會,屆時天下士子,都會爭相前往,還望師兄能夠抽空南下。
崔克禮接過帖子,默然片刻,若能抽身,自當前往。
張仲生再行一禮:師兄,就此別過。
崔克禮還禮:師弟珍重。
當張仲生走下城樓,背影消失在長街盡頭時,崔克禮分明感覺到世事無常。兩個曾今無數次醉酒當歌抵足而眠的同窗手足,正在這個離亂的世道漸行漸遠。
他收回目光,轉身再度面對城外大軍。
今日陽光明媚,四野寂寥,在這個被孤立的城池中,崔克禮卻在長天盡頭,看到了整個天下的風起雲湧。無數人在其中沉浮奔走,或哭或笑。
而他腳下的青州,卻籠罩在摧城般的黑雲下,正被無數心思各異的人虎視眈眈。
昔年求學時,他曾想頂天立地,用肩膀為天下人撐起一片晴天。從山門走下時,他就走向了天下,而現在,他走到了青州城。此刻面對十萬敵軍壓境,他要用七尺之軀和一腔熱血,守住這飽含無數人希望的古老城池。
他走在了路上,或許會死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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