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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範寧忽然聽見有人叫他,“範少郎!”
範寧一回頭,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站在自己身後。
“陸都頭!”
範寧很驚訝,身後之人居然是都頭陸有根,他不是跟李雲去江寧縣了嗎?怎麼還在吳縣?
陸有根表情有些尷尬,苦笑一聲道:“在下現在是副都頭,主管弓手。”
弓手就是捕快,如果說都頭是公安局長,那麼現在陸有根就降為刑偵大隊長。
縣衙內一共三個副都頭,一個管弓手,一個管手力,也就是普通衙役,還一個管解子和腳力,就是負責送信。
“那現在都頭是誰?”範寧又笑問道。
陸有根搖搖頭,“還沒有定下來。”
他見左右無外人,便低聲對範寧道:“縣令和縣尉在掰腕子呢!”
範寧點了點頭,對陸有根笑道:“這兩位是我的同窗,這些天我們正在學律法,便想來實踐一下,看看高縣令審案,不知陸都頭是否方便安排一下!”
陸有根很瞭解範寧底細,是朱大官人最為看重,而高縣令就是朱家的門生,有這層關係,相信高縣令一定會很樂意接待範寧。
“範少郎等著,我去給你通報。”
“大家讓一讓!”
陸有根推開閒人擠了進去,範寧給蘇亮和段瑜使個眼色,三人也跟著擠了進去。
今天審案並不在大堂上,而是在大堂旁邊的院子裡,兩名訟師正唇槍舌箭鬥得激烈,而兩名原告和被告,則悠悠然站在一旁,儼如也在看熱鬧。
原告把打官司沒放在心上,被告也沒當回事,等審理完後,兩人回家依舊各做各的。
宋朝恐怕是歷朝歷代官威最小的一個朝代,尤其是縣衙,開放、親民,整個審案除了縣令高飛坐在亭子裡,其他人都站著。
原告和被告也沒有下跪,而是在各站一邊,原告還端著牙人奉上的茶,不時喝上兩口。
這時,陸有根附耳對旁邊的押司說了兩句,押司點點頭,隨即向縣令高飛小聲彙報。
高飛也看見了範寧和他的兩名同窗,笑了笑,讓押司安排他們坐下旁聽。
陸有根搬來三張椅子,笑道:“三位小官人請坐,在下有點事,先出去了。”
“陸都頭隨意!”
範寧帶著蘇亮和段瑜坐了下來,很快,兩名手力給他們送來茶水。
蘇亮很驚訝,低聲問道:“範寧,你認識新縣令?”
範寧微微笑道:“前幾天一起吃過飯,僅僅認識而已。”
兩人不再多問,一起看縣令審案。
案子很簡單,原告和被告是鄰居,過完年後,原告將新年剩下的肉食和鮮魚醃製成鹹肉鹹魚晾曬在房頂上,結果前兩天發現都失蹤了。
原告認為,除了被告家可以方便偷走外,其他都不可能,蟊賊若能上房頂,也不會只偷鹹肉和鹹魚。
範寧三人聽得興趣十足,縣令高飛卻聽得哈欠連天,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審案。
“你們兩個訟師就不要吵了,吵來吵去就是三碗豆腐,豆腐三碗,甚是沒趣,讓原告和被告上來,本官問他們幾句。”
被告姓李,家裡是做豆腐的,高飛問他道:“押司去你家看過,你家推開天窗就可以直接上屋頂,確實比較方便,而且你家灶房內也有幾塊鹹肉,你怎麼說?”
被告是個公鴨嗓,他左手一叉腰,右手一揮,用獨特而高亢的聲音道:“這個道理不對,平江府哪家過年不醃一點鹹肉,我家的鹹肉當然是我自己醃的,再說能上房頂又不光是我家,四周那麼多野貓,縣君為何不審審它們?”
高飛點點頭,又問原告,“被告認為是周圍野貓偷了你家的鹹肉和鹹魚,你怎麼說?”
原告姓張,二十餘歲,是個眉目清秀的讀書人,家在城外有百畝良田,靠收佃租過日子。
原告眉毛一挑,憤怒道:“學生知道是被貓偷走,而且就是他家的黃貓偷走,那一帶都是他家黃貓的地盤,別的貓不敢靠近。
這些天他家黃貓天天夜裡在窗外嚎叫,嚴重影響學生溫習功課,請縣君以偷盜罪將黃貓捕走。
另外,他們夫妻總是在三更半夜磨豆腐,也極為影響學生讀書,學生去年秋闈已不幸落榜,不想下次秋闈再落榜。”
外面看熱鬧的百姓都鬨堂大笑,範寧三人也笑得前仰後合。
段瑜捂著嘴笑道:“這個原告很有意思,他其實不是告鄰居偷肉,是嫌鄰居太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