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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顯得有些擁擠。
偌大的禮堂裡的座椅全部拆卸掉了,有上百個人席地而坐,雙手用一種很詭異姿勢,像是天線一樣,伸過頭頂在左右兩側分開。
男女老少都有,大冷的天,也不穿毛衣什麼的,人人一身淡薄的秋衣。
在這些人最前面的臺上,坐著一個留著三綹長鬚的中年人,同樣是一身淡薄的秋衣。
禮堂的牆壁上,則是掛著大大小小的錦旗和獎狀,如果寧小倩視力足夠好的話,可以看到,很多獎狀裡還加蓋的鋼印,什麼‘中華氣功協會認證大師’、‘企業家協會副會長’、‘強身委員會首席委員’、‘全名氣功促進發明特等金獎’之類很荒誕的頭銜,聚集在一起。
這些人唯一不同的是腰上繫著的腰帶顏色,每個人腰帶上,都繫著一條腰帶,顏色有灰白黑紅金各不同。
這裡灰色腰帶最多,然後依次次之,到了紅色腰帶,就已經屈指可數,都坐在第一排,唯一一條繫著金色腰帶的就是臺上那個中年人。
寧小倩50多歲的老母親柳思源的腰上,也繫著一條腰帶,白色的。
奇怪的是,在臺上那個中年人的身後,放著十幾口像大鍋一樣的電視訊號接收器。
“小倩,你放心,媽在這裡跟老師學氣功好得很,你先回去。”柳思源壓低聲音說。
這年頭氣功盛行,連很多有文化知識的人都迷信其中,甚至中科院都曾經為之背書,可是親耳聽到當過大學老師的母親這麼講,寧小倩還是覺得十分的荒謬,著急的搖晃著空空蕩蕩的袖管,說:“媽這都是騙人的,就是想騙你錢!那個電視接收器,我去市場上看過,80塊錢就能買一個很好的,他賣給你兩千五百塊錢!這不是騙子嘛!”
“別胡說,那可不是一般的電視接收器,老師講了,這是一種創造性發明,它能接受到天地元氣的。練氣功要靠天分,沒天分的人,筆尖蘸幹洞庭湖也感受不到,可是靠著這氣功接收器,一般人都能練氣功!”
柳思源跟女兒普及了一番‘道理’,然後憐愛的拉著女兒空蕩蕩的袖子,說:“貴是貴點,可咱們也能賺,媽現在已經是銀帶級,老師說了,只要等到到了黑帶級別,就能把返款給咱們,還有,如果能到紅色腰帶,就能成為老師親傳底子,哪怕媽還是不能發功,媽也可以請老師發功,幫你治胳膊!”
說著,嘆了口氣,眼眶微微就發紅,說:“都是媽對不住你,以前工作太忙沒照顧好你,才讓你一直殘廢,媽就想著,再怎麼樣也要請老師發一次功,哪怕胳膊長不出來,能讓你身體強健點,那也是謝天謝地了,再多的苦,媽都能吃,你別擔心!”
寧小倩不是第一次聽她媽講這樣的話,現在已經不是感動,而是擔心!
柳思源參加這個所謂的氣功班也就是半個多月之前的事,最初,寧小倩也沒太當一回事。
一來,這年頭信氣功的人非常多,尤其是年紀大的老頭老太太,即便學不到什麼,能和另外一群老頭老太太在一起活動活動聊聊天,那也不錯;
二來,對於寧小倩這個殘疾問題,柳思源一直十分的愧疚:就是因為寧小倩小時候她工作忙,每次上班就把她帶到學校裡讓她自己玩,也顧不上,又一次才五歲不到的寧小倩拉學校的電線朝上爬,結果漏電,雙臂才截肢的。
柳思源從那以後,就陷入了猶如祥林嫂的自責之中,前幾年興起氣功熱,看到報紙上報道的那一個個神奇的大師,柳思源似乎看到了能治癒女兒的希望,凡是聽說哪裡有氣功班就立刻去報名,為這事花了不少錢,和寧小倩也沒少為此拌嘴。
娘倆吵架,又是為了孩子好,吵來吵去完全沒結果,當媽的依舊我行我素,當女兒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隨她去了。
寧小倩有時候大晚上出來‘賣藝’,就是因為跟柳思源吵架之後心情煩悶,出來散散心。
哪知道,這一次的氣功班,才上了兩天,寧小倩就發現不太對勁。
以前的班,大不了就收點學費,幾百塊錢到位了,可是這一次,直接賣東西給學員,比市場價要高出幾十倍!
不光如此,還建立了一套很嚴密的體系,完全把人套牢了,讓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