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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有一箇中年男人。
神祖坐在這裡,遲遲不肯離去,他依舊在思索,為什麼自己會見到青石。
李闢塵出現,沒有掩飾,於是神祖豁然驚醒,只是回過頭去時,眼中所見的,卻是曾經和自己交談過的那小小地仙。
也就是太乙天尊。
“現在不能叫太乙了。”
神祖在照見李闢塵的第一眼時,他便知道,這個人,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小地仙,也不再是那個太乙天尊,更不是雷聲普化。
他仿若如凡人一般,卻又超乎於凡人之上,是的,神祖甚至認為,自己也與凡人一般。
法與道的存在與否,似乎就在眼前之人的一念之間。
神祖:“當年太一出手,在未來打了一拳,卻被人擋下,他沒有說這段事情,但歲月流淌,亦可照見未來,故我已看到....那阻擋他的人,就是你嗎?”
李闢塵輕輕搖頭:“不是我,另有他人,不過究竟是誰,您心裡也有決斷。”
神祖想了想:“第二次那個總該是你了。”
李闢塵這次點了點頭。
神祖嘆息:“我還沒有想明白,為何會照見青石。”
李闢塵走上前去,越過神祖,他的手放在青石上,神祖心裡一震,欲言又止。
但是李闢塵拍打青石,他甚至走了過去,青石沒有發生半點變化,他也沒有產生半點變化。
神祖:“因為你已經超乎於道之上了?”
李闢塵:“不錯,正是道之上,亦是世人所求訴的我道,真道。”
“道是一種稱呼,是象徵著世間一切至極的道理,天之極理就是天道,人之極理就是人道,大括永珍之極理就是大道.......我道,便是我為自己的道理。”
“我是誰?”
李闢塵笑問神祖:“你是誰?”
“不必拘泥於一點。”
神祖怔怔出神,他這樣停頓了很久,直到眼前的那位白衣上皇已經化為茫茫雲海散去。
古老的云溪谷內一直都是這般孤獨,神祖抬起頭來,看著天空,那是何等廣闊,看著溪水,那是何等清澈,他的身後,這片山谷中因為他的注視而誕生出許多的花鳥魚蟲,難道它們也是世間絕頂的嗎?
那當然不是的。
凡塵的蟲子們,因為沒有智慧,反而更加貼近於道。
神祖起身,此時離開青石的範圍。
他從草葉上託下一隻瓢蟲,這隻肥嘟嘟的瓢蟲不敢反抗,神祖問它:“你是誰?”
瓢蟲的甲殼張開,兩個小翅膀抖了下。
它是個蟲子,僅此而已。
當然,蟲子,是人靈們對它們的稱呼,它們自己是如何自稱的呢?
它們自己沒有自稱。
有限的智慧讓它們終身只能匍匐於泥土之中,但是正因為有限到了極點,所以它們才更加接近於真道。
它們的自我設定中,諸事皆是迷濛的,只有兩個是清晰的。
第一個是自我,第二個是生存。
也可以看做是認知與目標。
而人靈熙攘,四大眾生,凡是有修行者,無修行者,凡是有智慧者,全都因為七情六慾的存在,大執著也好,太上忘情也罷,有情無情半情非人,正是因為情意而使世間豐富多彩,但也因為如此,而使他們忘記了何為真正之“真”。
神祖仰頭,他問那鳥兒,鳥兒回以嘰喳,他問那魚兒,魚兒回之以泡沫,他最後轉頭,看到自己剛剛放走的瓢蟲,肥嘟嘟的傢伙依舊趴在溪水邊的石頭上,扭動著胖乎乎的身體,在水珠裡一腳淺一腳深的踉蹌走著。
他看著這片祥和的山谷。
他笑起來。
我是蟲,我是魚,我是鳥,我是風,我是氣,我是潺潺溪水,無拘無束。
太一,看來最後我要先走一步,那麼.....
你我還有重逢之日嗎?
神祖走向青石,隨後消散於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