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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痛得齜牙咧嘴,捂著肚子好一陣兒才回過氣兒來。
楊華明氣得差點從凳子上跳起來,一腳踹翻了地上的盆,洗腳水全潑在劉氏在身上。
“老子還以為你要跟我合計啥,卻是這吃糞的混賬話!過繼?老子為啥要去過繼別人的娃來當兒子?老子不會自己生啊?”
劉氏嚇得低垂著頭,不敢去看楊華明,囁嚅著道:“荷兒爹,你甭發這麼大火嘛,我也是為你著想,這不……這不前面一口氣生了兩個閨女,肚子裡這胎要還是閨女,我沒臉對你呀……”
“啥有臉沒臉的,你要真覺得沒臉對我,你就爭口氣,使勁兒給我生,我就不信那邪了,為啥哥哥們都能生兒子,我就不能!”
楊華明漲得臉紅脖子粗,看了眼床裡側被嚇醒的兩個閨女夏荷和冬梅,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看啥看?麻溜兒的躺回去睡覺,丫頭片子,再看老子抽你!”
兩個閨女嚇得差點哭出來,扯過打著補丁的被子縮了回去,躲在被子底下瑟瑟發抖!
窗外,傳來砰砰的聲響,譚氏的喝罵聲隨即傳了進來。
“大半夜的,你們屋裡乾嚎個啥?睡不著就都給我出去掃院子!”
楊華明臉上一慌,狠狠瞪了劉氏一眼,劉氏嚇得趕緊捂著嘴兒不敢吭氣兒,楊華明則光著一隻腳湊到那窗後面對外面的譚氏賠著笑道:“是劉氏打翻了洗腳水,兒子訓了他幾句,吵醒了娘,是兒子該死……”
“哼,光吃糧不下蛋的母雞,笨手笨腳,別說訓,打死也活該!”譚氏啐了一口,蹬蹬蹬的回了自己屋子,直到隔壁傳來“吱嘎”的關門聲,這邊屋裡的楊華明才鬆了一口氣。
他轉過身來瞪了眼還坐在地上抹淚的劉氏,沒好氣的道:“還不起來?等老子請呢?”
“起,起,這就起!”劉氏抬手抹去臉上的淚,低垂著頭艱難的爬起身來,小心翼翼的收拾著地上的盆和帕子,待到她脫掉外面弄髒了的衣裳,又揉了一會兒痠痛的後腰轉身走回床邊,楊華明四仰八叉躺在那裡,早已鼾聲震天。
劉氏又看了眼床裡側兩個蜷縮在一起的閨女,一個個瘦不拉幾的樣子,暗歎了口氣,撫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臉上一片愁雲慘霧。
今夜捱了一記窩心腳,到現在還痛著呢,可她不怨荷兒爹。
要怨,就怨自己命不好,嫁進老楊家十個年頭,就生了兩個閨女。懷這第三胎的第三個月,她回了趟孃家,託老孃去附近村裡的一個神婆那裡問了,說還是閨女,還說她命裡面註定無子。
這事兒,她瞞得死死的,壓根兒就不敢跟荷兒爹那吐半個字!要是荷兒爹曉得了,怕是真要休了自己!
一夜,就在這樣的輾轉反側中緩緩過去,直到東方露出一絲光亮,後院雞舍裡的公雞開始打鳴兒,新的一天重新揭開帷幕……
楊若晴做了一場夢,夢到自己像一隻牲口一樣,被綁了手腳,裝進了一條用來裝稻穀的麻布袋子裡。
然後被老楊頭他們合力抬到了一輛牛車上,翻了好幾道山頭,被賣進了深山老林裡面的一個村旮旯,賣給一個死了老婆的鰥夫。鰥夫一家的孩子赤著腳滿地跑,大兒子比她自己還要高個頭兒,一來就喜當媽了。
白天拼死拼活的下地幹活,燒一家人的飯菜,洗一家人的衣服,到了夜裡,磨磨蹭蹭上了床,那個正當壯年的老鰥夫就把她壓在身子底下,像對待牲口似的使勁兒摧殘她。
她一身的本領竟都使不出來,連推開他的力氣都提不起。但她還有額頭,還有鋒利的牙齒,她用頭去撞,用牙齒去咬,發了瘋的掙扎,踢打……
然後,“砰”!
一聲悶響,額頭的地方傳來一股銳痛,楊若晴霍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氣喘吁吁的坐在地上,身上還穿著睡覺的單衣,只是單衣早已被冷汗打溼了,手掌心裡也全都是汗!
原來是一場夢,虛驚一場!
吐出一口濁氣,她剛爬回床上,突然就聽到隔壁爹孃的廂房裡,傳來吵鬧的聲音,有譚氏抑揚頓挫的叫罵聲,有五叔楊華洲粗嘎著嗓子的爭辯聲,有大伯打圓場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孫氏的哭聲。
楊若晴渾身一震,肯定是楊華中醒了,聽說了譚氏他們要賣她,於是跟譚氏那求情從而激怒了譚氏?
要真是這樣,那就談不攏咯?
夢境裡那種無助的絕望感覺突然便清晰起來,像是冰冷的潮水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睡意頓時全無,楊若晴趕忙兒扯過搭在床角木檔子上的衣服,胡亂披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