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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突然跑去皇陵祭祀,叫眾人十分好奇,雖不是帶著帝王儀仗煞有其事地出門,也由佟國綱好好帶了侍衛護駕,一路大大方方而去。
且出門前,玄燁還親自到慈寧宮,告訴玉兒他要去做什麼,請皇祖母放心。
皇陵莊嚴肅穆,昔日溫柔美麗的額娘,再也看不見,音容笑貌,化作了牌位和青煙。
玄燁在母親靈前跪坐了許久,可是他腦袋裡一片空白,除了告訴母親榮答應有了身孕,她年紀輕輕就要做奶奶之外,不知再說什麼好。
佟國綱帶人守護在殿外,時不時向殿中望一眼,外甥的背影已經漸漸高大結實,可少年郎對於人生的彷徨和無助,從不曾消減。
失去了母親的孩子,是那樣的可憐,縱然母親無法為他抵擋千軍萬馬,可在孩子的心裡,是一處歸宿。
眼看著時辰不早,佟國綱走進大殿,赫然見玄燁雙目緊閉耷拉著腦袋,他心頭一緊,衝上來:“玄燁?你怎麼了?”
玄燁迷濛地睜開眼,衝舅舅一笑:“舅舅,我睡著了。”
佟國綱哭笑不得,方才一時情急,叫了玄燁的名字,此刻已是改口:“皇上,當真沒什麼不適嗎?”
玄燁慵懶地說:“沒事,精神太過專注,不知不覺就……”
佟國綱攙扶外甥起來,說道:“若有不適,還請皇上不要瞞著。”
玄燁舒展筋骨,再向母親靈前一拜,直起身子道:“額娘,兒子絕不會叫您失望。”
佟國綱也拜別妹妹,心中暗暗告訴元曦,她生了個好兒子,玄燁必將是大清的希望,他將終其一生,為妹妹守護她的血脈。
離了皇陵,玄燁要去赫舍裡府上探望索尼,但索尼已昏迷不醒,看不見聽不見,榻上的人,半身已在土裡。
這一次的君臣相見,什麼話也沒說上,但是玄燁回宮後,就向皇祖母請旨,為褒獎索尼忠心為國,加授一等公,且與一等伯之爵並襲。
首輔大臣,且是將死之人,誰也不會計較索尼的殊榮,更何況人家還有個親孫女在宮裡做皇后。
五月末,科爾沁傳來訊息,科爾沁卓禮克圖親王弼爾塔哈爾英年早逝,他是太皇太后的侄兒,亦是最滿意的女婿,如今雅圖長公主年輕守寡,對太皇太后是一大打擊。
果然那幾天之後,慈寧宮不再召見大臣,太醫時常出入,但秘而不宣,都不說太皇太后的身體到底怎麼了。
數日後,六月初初,索尼在炎炎夏日裡,與世長辭,結束了他為大清鞠躬盡瘁的一生。
坤寧宮裡,舒舒獨自坐在窗下,身上仍穿著鮮豔的宮袍,她是大清國母,從此親人都是她的臣下,皇后不能為臣下服喪。
玄燁從門外走來時,屋子裡靜得以為舒舒不在,見她定定地坐在榻上一動不動,便道:“怪熱的,不叫他們搬些冰來?”
舒舒回過神,起身福了福:“皇上。”
玄燁走來,拉著她一道坐下,說:“明日索尼出殯,你去吧,朕替你向皇祖母求旨。”
舒舒毫不猶豫地婉言謝絕:“身後事,都是做給活人看的,臣妾不在乎那些。”
玄燁說:“索尼也算長壽,歷經三朝,不,若是從太祖爺爺算起,是整整四朝,世上能有幾個人。舒舒,你爺爺能與那幾個載入史冊的先賢齊名,他活著的時候沒有一天是過得不值得的,如今走了,也盡力為朕的帝業周全。”
舒舒眼中含淚:“皇上,這些話臣妾心裡都知道,恕臣妾冒犯,但請皇上不要再說了,臣妾並不想聽。”
“好,朕不再說。”玄燁捧著舒舒的手道,“對不起,朕讓你傷心了。”
“對臣妾而言,他只是慈愛可敬的爺爺。”舒舒長長的睫毛沾著淚水,一顫一顫,“臣妾只想靜靜地悼念自己的祖父,與家國無關,與朝政無關。”
這樣的話,看著沒有一國之母的擔當,可玄燁卻聽著舒服,他一直心疼舒舒,怕她總是為了維護帝王皇后的體面,而隱忍內心的情感。
縱然說好了,要一起度過辛苦的一生,可他是丈夫,是男人,更是天子。
舒舒伏進玄燁懷裡,毫不顧忌地啜泣起來,身子顫抖,哭得越來越傷心。
“哭吧,哭出來就好。”玄燁抱著舒舒,溫和安撫,“不要害怕,朕說過,索尼能給你的所有庇護,朕都能給你。”
坤寧宮門外,靈昭帶著宮人款款而來,她特意選了素色宮袍,雖非服喪戴孝,也是對索尼的尊重。
索尼故世後這兩日,她親手抄寫經文